個名字皆意趣清正,其上之字也頗有幾分遒勁的傲骨,崔文程的字謝昀自然是在批覆中見過,相比於這名匾上的字更為渾厚有力,有著戰場上的殺伐之意,可見,這名匾上的字並非崔尚書的親筆。
因著被這字所吸引,謝昀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因而當其二人一路行至一石橋上時,謝昀略微思忖了片刻,不由啟唇相問。
“尚書大人。”
陡然聽得身側謝昀的聲音,崔文程微微頓步,轉而看了過來。
謝昀將話脫出口時,才陡然察覺自己有幾分唐突,可眼看著崔尚書眼中的等待,終究斟酌一二,語中多了幾分禮貌道:“謝昀見府中名匾上的墨寶皆是同一人所寫,不知可是出自於哪位名家之筆?”
崔尚書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眸中陡然一亮,竟是化開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就在此時,不遠處卻是緩緩傳來了一縷琴音。
細細品來,琴音清靈如泉,沒有絲毫琴技的顯擺,卻更有幾分令人心神俱寧的意境。
崔尚書冷峻的神色因這一縷琴聲頓時化開了暖意,猶如被春光融化的冬池一般,只見其眸中多了幾分與有榮焉的意味,隨即啟唇道:“你方才所問之人,就是這位撫琴的名家。”
謝昀聞言眸光一頓,順著琴音望去,只見不遠處隔著一處青瓦白牆,短牆之後的庭院內隱隱能看到兩棵生的極盛的杏花,微風中,杏花落了滿庭院,幾欲迷了人的眼。
這一刻,謝昀的眸中微微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而一旁的崔文程也隨著琴音望向那一方,語氣自豪而多了幾分為人父的欣慰。
“小女知晚也不知是隨了誰,雖是女兒家,卻頗喜書卷,你所見到的那些名匾,皆是小女所寫。”
說到這兒,崔文程笑著轉而看過來道:“你是謬讚了,要說字,你的字才真算是名動京城,千金難求。”
謝昀聞言謙遜的頷首,唇角勾起幾分禮貌道:“晚輩不敢。”
遠處的琴聲依舊徐徐掠過這一汪清池,飛至耳畔,謝昀不由凝眸看過去,腦海中隱約浮起竹林裡的那一抹身影來。
他險些忘卻,曾經在顧家水榭之上巧言勸慰他的少女,正是崔尚書的掌上明珠。
崔知晚。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們這邊走吧。”
聽到崔尚書的聲音,謝昀收回目光,禮貌地一頷首,二人便下了橋,從另一方緩緩遠去。
當崔文程的夫人袁氏聽得自家夫君邀客人過府,先是一驚,再聽得來人乃是名動京城的“陳郡公子”,如今朝堂的新秀謝昀時,更是訝異了幾分,袁氏雖嘴上怨道崔文程不知提前知會府中,卻還是忙喚人備上茶點送了過去。
待到崔文程與謝昀二人交談畢,已是將近午膳時分,就在謝昀起身欲告辭時,卻只聽得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開啟,隨即便見一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婦人走了進來。
只見這婦人四十來歲的年紀,衣著簡單而不**份,舉止間頗有大家的風範,一進屋瞧見謝昀,眸中微微一動,隨即浮起溫和的笑意。
“夫人怎麼來了?”
聽得崔文程脫口的詫異,謝昀這才恍然想起,眼前這位正是崔文程的髮妻袁氏,從前在大長公主府的花宴上雖未相談,卻是見過。
“晚輩謝昀見過崔夫人,今日過府叨擾,未曾向夫人問好,晚輩失禮了。”
聽著這溫和而禮貌的話語,袁氏笑著打量了眼前微微拱手,低首致歉的年輕男兒,眸中越發多了幾分滿意與喜歡。
“謝大人快起。”
袁氏笑著微微抬手,隨即嗔道的看向一旁的崔文程道:“別人不知,我卻是知,我們老爺是出了名的政務痴,無需言,方才必是老爺邀謝大人直進了書房談衙門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