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小太監就地拉起一道布簾。
「進去吧,段家小姐。若妳已非完璧會有什麼下場妳可知道?」
段柔微微蹙起眉。曹公公臉上的表情像是將她當成某種已經厭惡的玩物,非得使勁摧毀才甘心似的,他甚至微微笑著,彷彿很期待可以親手掐死她。
「若妳已非完璧之身,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殺頭的。」曹公公兀自抿著唇輕笑道:「非但是妳要殺頭、邊大將軍要殺頭,甚至連妳的家人也無一可倖免。」
「你那麼討厭我,當初為何還要選我?」她終於忍不住開口。
「老夫當初是不討厭妳的,反倒還認為妳會是最得皇上歡心的一個,我跟你爹可是煞費苦心要栽培妳哪!為了讓妳在眾女宮之中拔得頭籌、脫穎而出,老夫還特地買通了畫匠,精心繪製妳的影象,那可真花了老夫不少銀兩呢!可惜妳這小賤人卻完全不知感恩,居然趁亂與邊承歡私奔!唉,段姑娘,妳可真真是傷透了老夫的心哪!」
「邊大哥才沒有——」話才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真笨,怎會受這老狐狸的使弄!
段柔凜著臉掀開布簾走了進去,她一點也不害羞地躺在斜榻上掀起裙子,對著面容醜惡的老宮女開口:「來吧。」
那一刻,淚水還是掉了下來,濡溼了她的亂髮。
這樣的羞辱……是她早該想到的,她可以後悔一千次,但只要想到邊大哥從此得以解脫,可以完成他畢生的心願,這一點小小的犧牲又算什麼呢?
輕輕掀開小轎窗簾,昂首望著碧空下顯得華麗莊嚴的城池,每座燕子飛簷上都是素雅乾淨的,沒盤據著五彩斑爛的巨龍、沒有展翅欲飛的鳳凰或者模樣神氣的麒麟,但線條華美的飛簷朝天高高翹起,反而更有種尊貴肅穆之感。飛簷之下赤褐色的瓦片整整齊齊地堆迭著,層層往上堆,直指天際。
城牆太高了,無法瞧見裡面的景象,但只憑這幾眼的印象,她已經知道這是一座打造得富麗堂皇的監牢。
小轎靜悄悄地穿越了城樓,眼前是一條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長廊,放眼望去,右邊是一片精工打造的白石地,石板被打磨得光亮平整,一大片一大片鋪在地上。偌大的白石廣場上,站著許多雕像般的全身金光閃閃的鐘甲武士,白石地一直綿延到遠處雄偉壯觀的大殿,那便是皇帝召見群臣的主殿。
太祖母曾告訴過她,每逢重要節慶或者國家有要事之時,天下百官會群集在這片白石地上,高官貴爵們會整齊畫一地對著天子下跪朝拜,場面壯觀。
長廊的左邊便是城牆,牆邊花木扶疏,乾淨得好似那些花木全都不會掉落任何一片葉子似的。
扛著轎子的太監們半點聲音也沒有,好像連呼吸也不用,他們腳步輕快又穩重地朝目的地前進著。
小轎抬得好穩,如履平地。過去在家鄉她當然也乘過轎子,但從來沒有這麼舒適過,相反的她總被轎子晃得頭暈,視乘轎為苦差。坐在幾乎不搖晃的轎子裡,會以為他們會就這麼地老天荒地走下去。
原來這就是天子殿堂,連扛轎的太監也得訓練得如武林高手。
換了大姊或二姊一定會很高興吧?這裡處處透露著尊榮,隔絕了天下萬民,可以從高處冷眼俯視人間。
轎子終於停下來,太監無聲地掀開轎簾,示意她下轎。
眼前是一座亭樓,太監引著她往亭樓上走,來到二樓之後,太監朝她有禮地打個揖便退下了。
樓上半圓形的屋子佈置得十分雅緻可愛,環境清幽隱蔽;亭樓的另一頭還有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長廊,但她提不起任何好奇心,連一點兒想探究的意願也沒,她就這麼木然地站在亭樓中央。四下只有鳥叫蟲鳴,清風穿樓而過,屋裡一盞水晶鈴發出清脆可人的聲音。
這裡,就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