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她耳尖地聽到雅房門外傳來幾聲絕望的哀哀嗚咽。嗚,她也想哭啊。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奴婢不是故意要……”她顫顫地開口,而後在噴上胸前衣襟的一口茶水中消了餘音。
愛噴人茶水的白衫子公子爺……
她瞪著胸前點點淌落的水漬,用力瞪、用力瞪,恨不得立馬將它蒸發幹至絕跡。愛噴人茶水的白衫子公子爺!
抬頭,她慢慢地抬起頭來,半眯的丹鳳眼飄過對著她的那位捂住嘴、面目莊嚴的白衫子公子爺,抓住茶盤的左手禁不住用力再用力。而後,她心平氣和地彎腰,略帶驚慌地再度開始俯首認罪:“公子爺,奴婢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你貴為聖賢之徒……”
非常流利的、充滿濃濃愧疚的百般歉然從略白的雙唇中一段段地流出口來,滔滔不絕於耳,大有搬空聖賢書的決心。
她弄錯了!
愛噴人茶水的白衫子公子爺並非是涼榻上她最後奉茶的那位白衫子公子爺!
愛噴人茶水的白衫子公子爺應該是坐在凳上觀人家圍奕的面目莊嚴的白、衫、子、公、子、爺!
簡直、簡直──
“公子爺,您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她無力地垂下腦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這位……小姑娘,錯的其實是咱們,你不用這般愧疚的。”細聲細語甚是好聽,溫溫雅雅的,令人有置身春風間的舒爽感。
“呃,公子爺?”她有些呆,實在是喜歡極了這種悅耳動聽的柔雅男音。嗚,她沒白來這一遭啊。耳旁如沐春風的舒爽,讓她十分感動得想哭一哭。
回答她滔滔的歉意,打斷她長篇告罪篇章的,正是被她不小心撞到後背、灑了一身茶水的白衫子公子,一雙美麗的細長鳳眼溫潤潤地望著她,一臉的笑意。
啊,如此只應供在仙境的美麗男子,她今日竟有幸親眼見到了耶!嗚,死而無憾了!
痴痴呆呆地望著鳳眼公子爺,她的心開始咚咚亂跳,臉頰上一朵紅雲開始飄呀飄,她好想……
“喂,你快躲開一些!我……嘔……”
猛地打破她浪漫幻想的,是那個噴了她一身茶水的面目“莊嚴”的白衫子公子爺──正捂住嘴不斷乾嘔的白衫子公子爺!
她不由得一惱。她生就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雖算不上是美麗無匹,但也沒醜陋到讓人嘔吐的地步吧?!
想也不想地往旁用力一跳,生怕再被人噴上一頭一臉的穢物。但因為“想也沒想”,所以立刻又遭了報應──
雅房本就面積極小,放置桌椅几凳後所剩的空間也就只能容人走上三兩步而已。所以,她不加思索地往旁用力一跳之後,腳一下子就觸到了涼榻下的腳榻子,然後身子一歪,她不由得往涼榻栽去──
是人在緊急時刻都會有反應嘛,她左手握的茶盤用力往後一揮,她的原意是想戳住一處支撐點──
耳尖地聽到一聲悶哼,左手的茶盤也真的讓她戳到了一處支撐點,而後,她的腰間猛地一緊又一鬆──等她睜開眼、穩住視線,才愕然地發現她好好地站在了涼榻之前。
呃,怎麼回事?望一望依然緊握手中的茶盤,她愣了愣。
“哇,劉大哥,英雄救美哦!嘔──”沒等她想明白思明白,調笑加嘔吐的可惡男聲已從她的耳旁炸開。
這一次,她是真的確定了!
原來……原來……原來那位愛噴人茶水的白衫子公子爺果真是因為──見不得別人比他難看──才忍不住想吐的!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承認,她是長得不算美麗,但也絕對沒有到達面目可憎讓人一見就吐的地步吧!
用力地瞪著那位埋首乾嘔不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