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疼嘛?”顧悅怡嗓音有些異樣。惟仁以前,都是很短的寸頭,受傷後,頭上好幾條疤痕,頭髮短了,都遮不住。左額角處那裡尤其明顯,於是只好將頭髮留的稍長,好遮住傷疤。
“還好。”惟仁笑了笑。真的還好。這點兒疼算什麼呢。
“你這孩子。”顧悅怡的指尖穿過惟仁的額髮,替他整理了一下。頓了頓,她問,“承敏這幾日沒來電話?”
想到承敏,惟仁心裡一滯。
“沒有,大概是忙。”
顧悅怡深深的看著惟仁。想要說什麼,終究是忍住。她似是嘆了口氣,拍了拍惟仁的手臂,“早點兒歇著吧。”
惟仁送她出去,看著她穿過走廊,往上房去了。惟仁看著母親的背影。好像有很久不曾這樣看著她的背影了。也不復以往,肩膀總是端的很平,脊背挺直,總是微微的抬著下巴,很是驕傲利索……有時候,正是怕落了人口實,總是要提著一口氣,掐尖兒、好勝。不是不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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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仁看著母親隨手把院子裡的燈關了,今晚月色很好,疏影橫斜,極有意境。他在外面站了好久,一直到那寒意侵進了身體似的,才回房去。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是承敏。
惟仁看了看時間。北京和東京,時差一小時。她那邊,已經過了午夜。惟仁聽著承敏在電話裡照舊清脆歡快的聲音,說這說那,好像特別的開心——並不見得真的開心,只是,她不想冷了場——惟仁心裡明白,就更不忍打斷她。
“惟仁……”她的語氣終於沉靜了些。
“嗯。”他似乎看得到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並不大,但是極有神彩。總是想要看透他的內心的一雙眼睛。他從不迴避她的眼神。
“野村醫生今天給我打過電話。”她說。
“嗯。”惟仁應著。野村淳一郎,東大附屬醫院的腦外科醫生,曾是他的主治醫師。他復健的那兩年,野村醫生給了他很大鼓勵。是醫生,也是朋友。
“有什麼事嗎?”他問。
“只是問問你回國後的狀況。”承敏沉吟片刻,“不早了,你早點兒睡吧,我明兒再打電話。”
“嗯,你也是。不要太辛苦。”他囑咐。
“惟仁……”
“嗯。”
“記得吃藥。”
惟仁沉默片刻,才說:“好。”
承敏掛了電話。
惟仁把電話放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盒。上面貼著一個小小的日文標籤。
……
佟鐵河睜開眼,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床頭櫃上的一個白瓷酒瓶。很小,二兩裝的那種。瓶口印著金色的封印;瓶頸繫著紅色的絲帶,因為年歲久遠,絲帶由原來的鮮紅,變的暗沉;紅色的瓶貼……佟鐵河伸手拿過來,上面的字他自然都認識,只是他需要確定一下。
難怪昨晚會覺得這酒香是那麼的醇,會把氣氛弄的那麼醉人。
他有點兒無奈。
“篤篤”兩聲。
他沒出聲。
又是兩聲,這回沒有等,門直接被開啟了。
他看過去。
自端已經換好了出門的衣服:深咖色的獵裝,配著齊膝的靴子。這款式她倒是穿的少。他多看了一眼——看樣子,她臉上是來了一點妝,顯得氣色不錯。這麼說,她今天應該是有課。
她走近些,“好一點兒沒有?”他眼睛碌碌,很有神采,不像昨晚,整個人都是呆呆的,只除了……嗯,她清了清喉,“阿姨給你燉了清粥,起來吃一點。今天能去上班嗎?”
空氣裡竟然還有酒香,氤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