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放鬆了一些。
“果然是絕世寶刀,刀法倒也是略微虛了一些,畢竟是生在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貴人,哪能有真個了得的劍法呢。”李重進心中如斯想道。
錢惟昱卻不理會李重進,又和翟守珣喝罵對答幾句,隨後確認對方身份,便手起刀落將二五仔翟守珣首級揮落,丟進大江;再一腳勾住翟守珣的無頭屍身,一併揣進江裡。做完這些,錢惟昱這才回頭換了一副表情對李重進笑顏告罪,說此前諸般對李重進斷絕援助數月,無非因李氏勤王復周之心不堅,且身邊另有內奸,以至於吳越不得不為自身利益考慮、避亂遠禍。以免為趙宋忌憚,遭了無妄之災。
這種話,作為政治家當然都只能是隨便聽聽就當對方在放屁罷了。李重進知道這個當口面子還是要給的,只能是虛與委蛇對於吳越國此前停了幾個月援助一事表示理解。然後,再進入正式談條件的環節。
“寡人的條件很簡單——凡東南行營舊部、大周侍衛司舊部等精銳兵馬,不得駐留在金陵、潤州、和州三處,必須盡數撤過江北。江表三州,貴軍只許駐紮南唐降軍及新募鄉勇團練。移防一事,須得在五月底之前辦妥,而後我吳越水師便會封江巡視,北船不得擅自過江。作為回報,江表三州的百姓守軍,我吳越自當每月供給糧秣軍資、日常商貿所需,不致短缺。貴軍精銳撤至江北後,即日便有行糧百萬石、鐵料百萬斤起運,一月內取齊。日後但有所需,也會發至揚州聽用。”
“如此說來,大王是打算吞併金陵等三州之地了麼?當初做得好謙遜,如今便不怕佔了金陵,趙匡胤視你做南朝大敵麼?”
“這金陵城還不是依然存在貴軍手上麼?貴軍一日不起兵,金陵城便多在貴軍手中留一日。貴軍起兵了,我吳越若非到了貴軍在北地進展迅速、趙匡胤以嚴令請我吳越出兵襲擾貴軍背後那一日,也照樣不會動手。哪怕真到了不得不與貴軍兵戎相見的那日,我吳越軍依然會以‘馬步軍兵孱弱、並非淮南軍敵手’為名,全取江南州郡後裹足不前、‘嘗試渡江北擊、然大敗而返’。如此,招討不過以三州雞肋之地,全我吳越長江防線,而我吳越資糧錢財,源源不絕供給貴軍北進與趙匡胤爭天下,何樂而不為呢。”
“爭天下?某李重進還有爭天下的機會麼?若是我軍真個強於趙匡胤的時候,只怕大王就要假戲真做聯趙伐李了吧!自古列國爭衡,連橫合縱,又豈有如馬入夾道、四面皆敵之國得天下的!”
錢惟昱捻起一個酒杯,給自己自斟自飲了一杯,順便整理一下思緒應對李重進這番直白淺顯的道理,“痛快!李招討果然快人快語。既然說開了,寡人不妨直言——李招討在一日,自當位比王侯。若是有朝一日不敵,子嗣皆可為富貴節度,三代不輟。從此而後,便非寡人可知了。趙匡胤肯定給不了你這個條件。從他策反翟守珣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你和趙匡胤是不死不休之局,何況張永德也與你素有齟齬如今卻能被趙匡胤引為臂助,如何能容你再次同列一朝。
何況,就算前面的話語虛無縹緲,有一點優勢,寡人卻非趙匡胤匹夫可比——趙匡胤比寡人老一輩,年歲已入中年,而寡人不過弱冠之年。自古起身貧賤的開國肇基之主如漢高祖者,莫不在死前盡誅功臣。韓信彭越、英布等輩,便是殷鑑。然但凡累世公侯之基為天子者,則輕省殺戮,該世代威權已立。我吳越立國六十載,北朝七易而東南獨安,東南億兆黎民皆已素習吳越君臨論安穩,北朝暴發新立如何可比。而且寡人年輕、養身節制盡在趙匡胤之上,哪怕李招討諸子老死,說不定寡人還依然健在。如此一來,孰優孰劣,還用比麼?”
其實錢惟昱說服李重進的時候,還很遺憾自己如今是活在五代十國,以至於舉例“起身卑賤的君主”那些對付功臣的手段時,只能舉出劉邦的例子,以至於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