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皺,又問道:“奇了…… 玉釧兒是原本就在這裡伺候…… 那怎麼只有三人?我記得那日本王還點過個誰的?”
鳳姐見問,知道瞞不過,只得含糊道:“是…… 是怡紅院裡的晴雯丫頭,只是那丫頭脾氣暴些個…… 就…… 沒許她…… 其實玉釧兒這丫頭卻好,年紀雖然小,本來和她姐姐就一處……” 微微抬頭,見弘晝臉色一變,忙輕聲道:“…… 主子…… 若主子還要點那晴雯貼身伺候,奴婢這就去傳她……”
弘晝見鳳姐如此言辭含糊,不由眉心一鎖,心下便有幾分不快,隱約猜到幾分緣由。他如今不比往日,如何能忍耐園中女奴再有抗拒之意。這 “貼身侍婢” 一職自是要伺候自己起居,自己既然要在園中過冬,自然要選可心的人,這一層上,憑是貼身侍婢也罷,園中丫鬟也罷,便是這鳳姐可卿這般尊貴人兒,自己如今已不願只是簡單地吩咐差遣,而是要她們全心全意、費盡心思地侍奉,以顯自己的尊貴與威嚴。論起來這貼身侍婢一位,該是園子裡許多人求之不得的美差,如何自己點了一介奴兒,竟有駁回之理。雖然鳳姐未曾說得明白,只是憑她究竟是什麼原因,自己在園子裡乃是金口玉言,予取予求之尊,豈能容之。
才要追問發作,卻見金釧兒已經和鴛鴦笑著自西邊千墨珊瑚格中取下幾方揚州貢來的桃花白玉雪浪箋來,笑吟吟打著招呼分給眾女,蕊官自那桌上的珊瑚筆架上取下枝枝小楷狐毫管筆,遞給眾人,眾美一一取了,或三兩一群,或獨自凝思,或持筆咬唇,或托腮凝眉,房裡略略安靜下來,少了適才歡愉嬉笑之聲,卻果然多了幾分群芳弄墨之雅意。連那可卿,亦少了幾分平日之風流神色,只是伏在案几之上,嘴裡咬著筆管之頭,皺眉苦思,只偶和身邊的探春小小議論幾聲,竟然是分外的嬌憨可愛,亦不知能否對應這 “秋雨” 之題。弘晝見此情景,心中的不快也暫且壓下,只是笑著繼續道:“玉釧兒去點根鶴頂香,香盡了就看你們的詩稿。既然要你們做詩,也不白做…… 你們若做得出來…… 本王也自填完這闕雨霖鈴……”
小月卻不通詩詞,只見主人如此有興致,玉釧兒又在主人身側,要起身去點香不便,便笑著搖搖頭,按在玉釧兒肩膀,只命她繼續陪坐,自己去點了那香爐裡的香。
弘晝其實無甚詩才,不過是平平仄仄平平仄的拼字之才罷了,只是他如今坐擁這一府美人,能與這等才女們談詩論詞,亦覺著風雅有趣,若是能賞其佳作又能品其心意,更是覺著愉悅。便將晴雯之事暫且擱下,只命眾女只管作來。
眾女到底不敢違抗,更何況適才弘晝有那要求 “做不出來,就罰晚上侍奉”,雖不知王爺是否認真,總不好讓人瞧著自己故意不做,落個敷衍之嫌,便更是搜腸刮肚,只是要應個景來逢迎便罷了。
一時,香未曾盡,眾人便有幾句,個個持了娟秀之筆,只管揮墨點就,便有幾個寫完了,卻羞著不敢奉上去供弘晝賞析。只那尤二姐、尤三姐都跪了,只說自己不甚學得詩詞歌賦,難以奉承,便是做出來了也是不成個體統的句子,難以入目,還請主人贖罪,只管懲罰等等。弘晝本也就是隨便說說,也不當真,也知這尤氏一族不比賈府,本不是詩書鐘鼎世代之名門,女孩子家於詩詞一道平平,若說不會也是有的,亦不以為意,揮揮手只讓她們起來。見眾女尚有羞意,便知自己適才之言讓眾人有些緊張,一面想著要恩威並施,一面亦不願太掃興,便道:“你們個個藏羞,想是真以為本王只是荒唐,到底不信本王能填完這闕,既然如此,便是本王先填完就是了……”
眾人又自豔羨,湘雲卻拍手道:“主人莫只顧賞玩…… 寶姐姐還沒做呢……,園子裡頭,寶姐姐本就是詩才出眾,論起詩才來,必是佼佼者……”
鳳姐此時但覺眾人品評詩詞,冷落了自己,見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