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時情分不可等同,畢竟有所差別。
而這丫鬟奴兒一層人物裡,主人弘晝眼見不過是隨性對待而來,自己跟前又不比平兒、鶯兒、紫鵑等人,伺候著個天仙般的房裡主子,被主子 “順帶著眷顧” 之機會便大減。只看那怡紅諸婢便知,論起來,襲人、晴雯、麝月、碧痕本都是園子裡丫鬟裡頭模樣兒頭一等的,如今主子卻一個沒怎麼理會過。自己這個服侍著老太君的昔日紅人,如今冷落在嘉萌堂裡,竟然越發無人問津了,雖然處子之身倒是護得周全,只是在這園子裡,亦已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今日卻不想,弘晝要選 “貼身侍婢”,這雖然不過是虛銜,只不過是弘晝安排眾人侍奉的一種方式,卻實在給了這鴛鴦這等心高自詡之人一個難得之喜。她心下陣陣翻湧,本以為自己只是感恩戴德:這必是鳳姐舉薦,看著往日情分也罷,預留個情由臉面也罷,拉攏個人心佈局也罷,自己總不至於冷落在嘉萌堂裡,憑著這園子裡的勢利規矩,將來若無弘晝垂青,便是不想也知個什麼下場,若非只看春夏秋冬,日升月落,必是淪落為哪房小姐姑娘的女婢,被人隨意差遣,只怕到時,便是同為奴兒身份的,卻有弘晝眷顧過的,也要來輕視作踐自己。如今既然鳳姐有這番演說,自然是提攜自己之意。
卻不想,這感激之心慶幸之意尚未湧出謝恩感戴之言語來,另一番思緒卻泛上心頭,又思及,自己若一朝為這勞什子 “貼身侍婢”,只怕再不能如以往那般自在,既然貼身,照料弘晝起居衣食,本就有著侍從的身份地位,自然會與弘晝多有接觸往來。也不知怎得,由此及彼,思緒飄飛,竟然就想到往後在弘晝身邊侍奉,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要格外謹慎,一言一行都要合乎禮儀,若是稍有差池,怕是會引得弘晝不悅,更怕會被旁人抓住把柄,在這園子裡的日子便會更加艱難……
一路胡思,這鴛鴦卻臉蛋兒微微泛紅,周圍之鳳姐、平兒、金釧兒、晴雯、蕊官都先是奇著瞧她,見她的蒼白秀麗的臉孔忽然紅了,也不知怎麼得,眾人都心有靈犀一般意識到鴛鴦所思何事,這園中本是閨閣禁地,女孩子家講究的都是人品清白,如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人事變更,居然難以不涉些敏感之事,憑你凡一百樣,都難逃以自身侍奉主子,得主子眷顧之事。眾人本都有恥心羞意,此時一時竟然僵住了,連鳳姐在內,都一個個臉色微變,有得遐思,有得痴怨,有得悲辱,偌大個廂房裡,竟然忽得一片寂靜起來。
才片刻,眾人才要奉命跪了謝恩,見鴛鴦似為領頭得,等她舉動,卻見那列位最右一團翠綠紗裙,一個窈窕身影就身兒卻搶先跪了下來,卻是晴雯,卻聽她以目平視前方,亦不看鳳姐神色,只脆生生嬌音言道:
“回鳳妃的話…… 我卻是個暴烈性子,凡事不妥帖,也少個耐性,如何能當得起這等要緊差事,若是一個伺候不到,說一句不妥當,我獲罪也就罷了…… 讓主子不滿了還了得?!若說模樣兒,園子裡奴兒輩多的是美人坯子,我並不敢居前。若是真要迫我從命,再也不能夠的,了不得…… 我就一頭撞在這裡也罷,左不過是個死字,我看來也都尋常。若說侍從身份憑主子安排,便是我認了,左不過是主子來責便責,我忍得了便忍,忍不了左不過也是個死字。如今要我上杆子湊上去做這等侍奉之事,旁人瞧著便是美差,在我卻難了…… 只求鳳妃收回成命…… 另選園子裡可意的伺候,豈非兩全?!” 說著,叩了個頭,又抬頭正色道:“還請鳳妃成全……”
自圈入園,誰人聽過這等節烈言辭,一時,不由廳房裡大眼瞪小眼,眾人都訝異無語。
鳳姐聽了晴雯的話,臉色一沉,她萬沒想到晴雯會如此直接地拒絕,且言辭這般決絕。在這園子裡,眾人都深知自己的命運與弘晝緊密相連,成為弘晝的貼身侍婢雖說是一種侍奉,卻也是一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