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或者小丫鬟,偶然撞見了自己,嚇得不敢見人了,這小姑娘家膽小的性子,倒也正常,便沒太在意,抬腳就往那山石那兒走過去,想著翻過山石瞧瞧。
那山石後頭的姑娘見主子過來了,躲也躲不了,藏也藏不住了,沒辦法,只好恭恭敬敬地施了個萬福禮,聲音裡帶著點兒慌亂,說道:“主子萬安,奴兒失禮有罪了。”
弘晝走近了一瞧,這才看清了究竟。只見眼前這小姑娘身上原本穿著一條大紅石榴色的宮裙,可也不知道是為啥,大半扇裙子都沾染了髒溼的水漬,那水漬把裙子染得一條條紫紅的水色,裙襬上還在滴滴點點地往下流水呢,看著確實挺狼狽的,難怪見了自己會害羞害怕,躲起來了。再細細打量這姑娘,看著十八九歲的模樣,生得一張俏臉,那臉蛋就像是用美玉雕琢而成,又施了淡淡的粉妝,眉目俊俏極了,眉似新月,眸若星辰,唇紅齒白,玲瓏可愛,乍一看,雖說不如釵雲她們那般豔麗奪目,可這五官卻別有一番精緻風流的韻味呢。最有意思的是,她眉心處還有一點天然生就的胭脂點紅,就像是老天爺特意給她添的一抹嬌俏點綴似的。頭上梳著個小玉流雲的髮髻,也沒插那些金珠玉翠的奢華首飾,只是簪著幾朵新摘的梅花兒,倒是那鬢角修剪得恰到好處,一對雪白的耳垂上戴著兩顆小小的、閃著微光的珍珠耳釘,這麼一裝扮,才稍稍顯出幾分昔年的貴氣來。身上穿著一件大紅石榴紫線雲紋的新鮮裙衫,內裡襯著一件淡鵝黃色的小襖,瞧那身形體態,女兒家的線條柔美又婀娜,透著一種天然的嫵媚,不過又被那素淨的裝扮稍稍掩藏了些,乍一看倒像是個尋常的丫鬟,可越細細端詳,就越能發覺她眉宇間有著一股別樣的風流動人之處呢。
弘晝見了這情景,倒也沒生氣,只是語氣平和地問道:“你是哪房的奴兒?怎麼弄得裙子都溼透了呢?” 弘晝心裡想著,這姑娘看著也是挺不容易的,估計是不小心才弄成這樣,問問情況罷了,沒別的意思。
那姑娘這會兒心裡慌亂極了,趕忙又折腰低頭,恭恭敬敬地回道:“回主子,我是蘅蕪苑裡淑小主處的奴兒,名叫香菱。本來是奉了我們姑娘的命,來怡紅院裡尋我們家太太拿些衣裳的,是我自己走路太頑皮不小心了,本來瞧見那岸邊有一朵鶴望蘭,看著喜歡,就想過去折下來呢,卻不曾想原來這枯草地裡有個水窪,腳下一個沒留神,就踩進去了,這才把衣裳都弄溼了。瞧見主子您來了,我這髒兮兮、溼漉漉的樣子實在是太失禮了,所以才不敢上來叩頭,都是我自己不老成、太淘氣了,請主子責罰才好。” 香菱心裡懊惱極了,想著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在主子面前出了這麼大的醜,可別讓主子厭煩了自己才好。
弘晝聽了,點了點頭,說道:“你且上來吧,跪那草地裡越發弄髒了。也是個挺俊俏的人兒,這衣裳沾了水,倒是能看出點兒腿兒的線條來,只是弄髒了面板可就不好了。” 弘晝這話就是純粹看著香菱那狼狽又帶著點兒嬌俏的模樣,隨口這麼一說,沒別的想法呢。
可一旁的鴛鴦聽了自家主子這話,心裡卻 “咯噔” 一下,暗暗轉起了念頭,她想著弘晝怕是不認得香菱的身份,萬一一時興起,起了輕薄香菱的心思,要是不知道她是別人的侍妾,那可就要出事兒了,到時候掃了弘晝的興,怪罪下來,自己可擔待不起呢,便趕忙笑著說道:“主子,這香菱妹妹,是昔年寶姑娘胞兄的側室呢,如今自然也在蘅蕪苑裡隨著寶姑娘住著。” 鴛鴦心裡盼著弘晝聽了這話,能明白過來,別鬧出什麼不妥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