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夫恨恨罵道:“孃的,怪不得一個個都不肯接,最後推到了老子頭上!莫非他們都事先曉得了?淨欺負咱們老實人!他們賊精賊精,我也不是傻瓜,這就去找三叔公把鞭子退了,要打他自個兒打去!”
婆娘忙又拉住了他,說:“不行啊,春嬌說了,打是要打,不打她男人自己還不肯歇。就是叫你不能下力氣,稍微弄點皮肉傷點到就行。然後還說……”又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完了摸出一包子錢,“諾,還給了這些。說不許叫咱們說出去,更不能叫他曉得。”
王屠夫費了半天的勁。終於明白了明天自己該幹什麼。必須要打,但決不能打重了。並且最重要的……
“四十九,五十……”
耳邊聽到數數聲,眼睛看到楊敬軒再次回頭望自己。王屠夫看了眼他後背,佈滿道道紅色鞭痕,密整合片,有些地方已經滲出了血珠子……
他再次高舉鞭子,忽然唉喲一聲,鞭子脫手落地,人已經抱住了肚子蹲下去叫喚起來:“肚子疼……”
這一下突變,倒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嗡嗡聲中,三叔公起身道:“怎麼搞的?好端端的肚子疼?”
“疼,疼死了……”
王屠夫乾脆抱住了肚子在地上打滾。
“你個死鬼!好好殺你的豬就行,好端端的幹嗎要被人逼著去得罪人啊!這不是現世報麼……這誰還要打啊,誰要打上來接著,這活不是人乾的,咱不幹了!”
他婆娘立刻呼天搶地躥了出來,蹲在還打滾的王屠夫身邊乾嚎不停。
大場裡的村民面面相覷,議論紛紛,只誰都不肯出來接這個鞭,加上屠夫老婆的乾嚎聲,場面亂得像鍋粥。
三叔公本就是負氣才開了這祠堂的,現在見亂了套,又見楊敬軒後背已是見血了,越想越氣,站起來操起柺杖往他後背再重重敲了一下。這一拐可比剛才王屠夫的鞭子重得多,又大約是打到了皮肉破損之處,聽楊敬軒嘶一聲,哼了聲道:“打的就是你!你三叔公替你爺爺教訓你!”這一拐打完了,再看一眼站邊上的那個春嬌,見她正瞪大了眼睛狠狠盯著自己,哼一聲,眼睛再睃到她鼓了起來的肚子,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搖頭認輸了。
三叔公正要壓下嘈聲宣佈解散,忽然瞧見大場外的盡頭處起了陣騷動,遠遠竟衝來了幾匹戰馬,馬上坐著的,是幾個著了盔甲佩著軍刀的武官,聲勢極是奪人。
似這種鄉下地方,連馬都少見,何況還是這樣跨了雄健戰馬的武官?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見馬朝祠堂來,嘩啦啦地便迅速讓出了條道。那當先的武官馭馬到了祠堂前,似是在找人,眼睛忽然看到還跪在祠堂祖宗牌位前的楊敬軒,立刻認出了他背影,驚叫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馬,往祠堂裡衝了進去,一下到了楊敬軒面前,睜大了眼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眼睛掠過他後背的鞭傷,勃然大怒,鏘一聲從腰間拔了刀,向著祠堂外眾人怒道:“這是我大夏朝節度使大將軍,剛領鎮**鎮壓叛軍凱旋。哪個吃了豹子膽的竟敢這樣對他!”
他這一聲吼,便如雷從天降,霹得祠堂前的眾人呆若木雞。剛還在做戲的屠夫兩夫妻也不動了,對望一眼,再看一眼神色不動的林嬌,心中又驚又怕。
原本還半信半疑,不過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照了她話行事的,沒想到是真的,竟會是真的……
楊敬軒見是李觀濤在陽穀關時的副將丁遊等人來了,略有些驚訝,很快便若無其事從地上起身,道:“不過是我鄉族內的私事。無礙。倒是你們,怎會到了這裡?李大人也回了?”
丁遊見他這樣幾句撇開,只好恭敬道:“回大人的話。麟袁州初定之時,李大人便派捷報入京。李大人昨日剛回,今早恰便接了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