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龍是被卡瑪和幾個女性精靈架著抬進了樟屯的,藤蔓工事不是普通的圍牆,沒有城門之類的出口,靠梯子或吊籃上下。他並非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除了魔力損耗過度外,仇龍還要抵抗幽靈身體強烈的進食慾望。
戰鬥平局的結果,就是王族騎兵們帶走了陣亡同伴的屍體,精靈們收攏了族人的遺骸,唯獨仇龍沒獲得補充,幸好舍倫人沒有敢提出要他交出魯諾爵士,否則一點兒恢復實力的轉機都沒有了。
與活人一起共事,仇龍也強迫自己儘量不要太顯異常,可當鬼物的本能發作時,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天真。
人類都會受到自身動物性的困擾,在有著法律和道德多重約束的情況下,無論文明程度或教育程度有多高,依舊會屢屢出現壓抑不住獸性的罪犯。
當智慧與獸性結合為一體時,則會作出超出尋常動物的“惡”,俗稱禽獸不如,或著惡魔。
煎熬仇龍的渴求是越過了這種獸性達到了另一個階段,譬如說所有生命的基因中都以繁衍存續為最終目的。
仇龍與之相反,終結全部生靈,像個黑洞一樣掏空世界來填補自己,這種念頭在他潛意識裡蔓延。
目前能幫仇龍在癲狂邊緣堅持下去的有兩個要素,前者他認為是阿緹羅·永歌的契約,也有可能是少女本身,仇龍尚分不清楚那股溫和的暖流由何而來,要知道現在烤火只會對他帶來痛楚,不是驅散寒冷的舒坦。
後者是他自己的理智,但仇龍發現理智不一定可靠,那種基於現實和邏輯的思維,在漸漸的幫他適應幽靈的身份,有時候有利於自己現狀的判斷和決策,未必是一個人真正想要的東西,好比有人明明可以娶一位公主,卻迎回家了一位普通的村婦。
看似愚蠢,可本人喜歡,仇龍急需一些類似於此,甚至更強烈的情感,來幫助他記起生而為人的追求。
所以仇龍在對精靈的遺骸垂涎三尺的時候,他剋制住了。
地球的中古時代,外科醫生為了科學研究解刨屍體都遭受了嚴厲的非議。
古德思的人類和精靈看樣子也很重視死者的收殮和安葬,仇龍貿然的吞噬友方的屍體,恐怕會引起普遍的敵視,甚至連累到阿洛緹。
仇龍決定未爭取到本人或者其他族人的同意,不會對精靈屍體做進食處理,即使是生死關頭,不得不吸取能力,也要偷偷的進行,竭力避免因此產生的負面影響。
進了村子,仇龍顧不上居民們好奇的圍觀,低聲讓女遊俠趕快給他找個單獨的房間,並把魯諾爵士的屍體搬進去。
女遊俠猜到他大概是要舉行什麼邪惡的儀式,喚來了一名身穿粗布褐袍的精靈女子,兩人耳語了片刻,對方面露為難的提供了一棟樹屋給他。
“兩位,請原諒我的怠慢,樟屯的居民大多是‘橡樹長者’的信徒,許多房屋裡都有神龕或信物,此地是閒置已久的雜物倉庫,位處偏僻,可以放心使用。”女子說完後,匆匆告退,好似唯恐沾上什麼不潔之物。
“需要我替你在外面看守麼?”卡瑪問。
“不用了,告誡大家不要闖進來就行,我可能需要些時間。”仇龍的話如絲絲風聲。
“好。”女遊俠走出去關好門,帶走了一眾幫忙的同伴。
這棟樹屋的年頭有些久了,平日裡亦無人修理,大門和被木板堵住的窗戶上有不少裂縫,幾隙光線透入,稀釋了房間內的黑暗。
仇龍自軀殼中掙脫出來,原主名為耶戈的肉身瞬間崩散,留下了一堆碎碳似的殘渣。他的幽靈身軀在陰暗中散發著紫色的微光,亮度好似與降臨時沒什麼不同,但線條輪廓明晰,有若實質。
總算不用顧忌旁人的眼光了,仇龍撲向魯諾爵士的屍體,他沒有像初次進食時那樣直接用嘴咬,而是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