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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女神這一信仰的審美風格不是他想象的那種原始野性,從舉止悼辭、裝扮器皿上看,頗為古樸典雅。
欣賞祭典的外在形式只能算走馬觀花,仇龍主要想探究下內裡的神力運作,但考慮到靈體接觸神力的未知後果,以及可能對儀式造成破壞,他唯有透過觀察信眾來間接體會。
人群抵達臨時祭壇時,是哭聲與悲號的頂峰,隨著悼念儀式的深入,大家開始轉入啜泣和抽噎,到祭典接近完成,幾乎每個人的悲痛都得到了宣洩,情緒趨向平復與寧靜。
追悼活動、喪葬禮儀有很強的心理安慰作用,這在仇龍的故土也能做到,不過在儀式的結尾,他注意到之前某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兒暈過去的精靈,精神和體力有了顯著的提升,大多數被窮困、驚惶、哀傷折磨得面龐黯淡灰白的精靈,臉上逐漸恢復了血色。
表情木然的阿洛緹眼睛裡也多了數分生氣跟神采。
大喜大悲容易損害人的心肺與神經功能,仇龍發現祭司長典禮的最大作用,似乎就是補益了信眾的身心健康,避免有人因過度情緒患病,他尋思,自然女神還真是個樸素務實的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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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程至城門口,看到了一個新立下的告示牌,上面寫著皇都的欽使即將到訪定遼,帶來了皇帝陛下的賞賜,褒獎立功的帝國官民。
張貼的功勞榜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阿洛緹·永歌赫然排在前列,與遙州知名的勇士能吏為伍。
市民們剛剛稍微撫平內心的傷痛,這份榜單放出的時機很巧,一下子就提振起了眾人的信心和膽氣,大家都圍在告示牌附近,傳誦起榜上人物的英勇事蹟來。
少女抬頭望了一眼,便扯高了斗篷的領口,擋住大半張臉,直接入城。
“永歌小姐,你會去出席賞功會麼?”仇龍問。
“去,為什麼不去。”阿洛緹少見的乾脆。“這些功勞不是我一個人的,家人、朋友、師長、族人們都在為我付出,還有你敵龍者,你更配得到這些榮耀。”
少女沒有信口開河,三天後在一片歡呼聲中,她特意邀仇龍與自己站在一起,迎接成千上萬人的注目。
賞功會非是簡單的走個花團錦簇的過場。
先得到賞賜的,是從前線要塞退下來的傷兵代表,總督派遣的官員搬出了成箱的金銀、成摞的絲綢、成堆的酒肉,現場發放不說,還交由傷兵代表們送到軍營去。
同時總督府宣讀了大量的政策法令,委任部分經驗豐富卻無法上陣的戰士去訓練新兵;撫卹陣亡士兵的家庭,給他們豐厚的錢財和減免未來的稅賦;對在役士兵的家人也有額外的生活物資供應。
前線作戰計程車兵都是遙州本地的守備部隊,他們與觀禮的市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近點兒的是親戚朋友,再遠些的就是拐著彎的遠親,沒有親緣的也是街坊鄰居,抑或親友的熟人,所以以上的獎勵舉措無疑得到了眾人積極的響應。
等到皇帝欽使為殺敵奪旗的將士授勳時,人群的氛圍又是一變,市民對獲賞者沒那麼熟稔、親切,可敬佩與景仰有增無減。
一眾擐甲操戈的威武將士中,列有寥寥數位魔法師,帶著契靈的少女是顯得最格格不入的一個,一齊授勳的精靈都在偷偷打量她,窺察她旁邊的黑甲隨從。
然而,阿洛緹和仇龍出現的剎那便引發了人群熱烈的讚頌。
其他授勳將士在前線作戰,錯過了永歌樂師與黃金大盜聲名鵲起的過程,因此都有些不明所以。
欽使是個彬彬有禮的精靈男性,對定遼市民的關注點倒是不覺得奇怪,他多看了仇龍兩眼,最後把視線落在少女身上,口中嘖嘖驚歎:“永歌小姐小小年紀便立此奇功,當真是年少有為,後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