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看見朕是如何趕走沈君放的,沒看見朕把司馬荼蘭打入冷宮,連與沈君放見最後一面都不許嗎?”易懷宇笑得沙啞倉皇,一聲聲冷徹心肺,“偶遂良,你有沒有數過朕告訴你多少次,欲成大事就必須捨棄兒女私情?朕的江山社稷是靠一個女人換來的,這是你親眼所見,事到如今你還妄想為朕辯白,進而降低自己的罪孽感嗎?沒可能了,遂良,朕已經不是你熟悉的那個落魄皇子,你不是也說過嗎?朕變了……”
一個人的笑聲可以絕望到什麼程度,偶遂良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此刻的易懷宇已經把所有絕望都拋了出來,從嘶啞嗓音裡,從寂然眼眸中。
忽而伸手搭上易懷宇肩膀,偶遂良以足以被判死罪的狂妄舉動強迫大遙皇帝面對自己,皺起的眉宇間惆悵深藏:“倘若當時陛下允許皇后娘娘去見沈國師最後一面,唯一的結果就是皇后娘娘不再恨陛下,而在沈國師逝去後,皇后就會把一切罪責攔到自己身上,以她的性格,只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因為太瞭解皇后娘娘,所以陛下寧願承擔那份恨意也不願看她逼死自己,也因此迫不得已採用最極端的方式轉嫁仇恨,我說的對嗎?由始至終,陛下都在保護皇后。”
前半生紈絝浪蕩負了誰的痴心一片,在驀然發現那人在自己心中有著無可撼動的重要地位後,能做的就只有默默承擔仇恨,委屈自己,讓她不至失去活下去的意念。
易懷宇早就知道自己的行為很荒唐,可他依舊這麼做了。
因為他愛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深愛。
江山故曲part。93
遙國風俗,人死後三日下葬,然而大將軍司馬原僅在病逝第二日便匆匆入土,依著皇后司馬荼蘭的說法是,不希望哥哥在這險惡人間多停留半刻,能早些深埋地下,就是早日為安。
在易懷宇的默許下,偶遂良試著與司馬荼蘭溝通,期望她不至於因司馬原的死有所改變,司馬荼蘭只留給他淡淡一句“恩怨不變”再無他話。
恩怨是與誰的?易懷宇,還是這剛剛走入強盛的遙國天下?
那段時間偶遂良實在沒有太多心情去琢磨,有關皇子天家這一場悲哀故事,這幾段曠世孽緣,他再不想參與一星半點,所以他逃去了極遠的東域荒涼之地,在那裡終日領兵操練,以此來減淡就快壓制不住的煩鬱。
時光倥傯如白駒過隙,年年歲歲、朝朝暮暮不過是百姓幾次張燈結綵慶賀新年,是朝堂數千次上朝退朝。平靜而又古老的城池在靜默中走過幾度春秋,一些東西改變了,而更多的東西絲毫未變,在腐朽之中擴充套件蔓延。
物是人非。
當偶遂良忽而想到這四個字時,又一場風波已經悄然掀起。
縱橫交錯的棋盤上,黑白棋子你來我往,勾勒出一處沒有狼煙烽火的戰場,執子凝眉的二人誰也不肯說話,直到一盤棋終了,勝負已定。
“七皇子就快出徵歸來,陛下打算什麼時候向他說封王之事?”偶遂良看著必敗局勢,搖頭笑了一聲,爽快地棄子認輸。
“璟兒現在對朕諸多不滿,朕若向他提起定然要傷了父子和氣,所以真打算讓韻兒先跟他談談,待他心裡有個數後再行溝通。”易懷宇的目光始終未從棋盤上移開,只在視線無意中掠過偶遂良鬢角一絲白髮時才頓住,“遂良,你有白頭髮了。”
偶遂良淡笑,不以為意:“陛下不是早就有了麼?這些年陛下忙著勘定國策又要憂心邊陲戰事,日理萬機後還得應付後宮,白頭髮比我早生了許久,怎麼陛下自己就沒注意呢?”
“總不能像個女人一樣天天對鏡唏噓。”
偶遂良啞然失笑,一邊收著棋盤一邊漫不經心道:“皇后娘娘那邊如何了?前一陣為了祈安公主之事後宮可沒少鬧騰,再加上陛下有意撤大皇子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