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君看著他,一時有些啞然。
西境眉頭一擰,卻朝前走了兩步,笑容牽強哀傷,“冬君……你真的,要和呂叄成親了?”
他攏住雙手,無措的捏了捏手指,呵呵笑道:“恭喜你啊。”
“住嘴啊!你是不是有病?恭喜她,你應該詛咒她,詛咒他們早點離心!最好有個人能把她搶走,就像當初玄澤將呂雲姍搶走一樣!”他面色一僵硬,又變得猙獰,咯咯咯陰笑起來。
他慌張的搖頭,面露窘迫,朝冬君大喊:“不,不是的,冬君,你別聽,你別聽。”
“夠了!你裝個屁!沒用的廢物,裝得清風霽月,君子~好人~大好人啊!有用嗎?還不是輸的一敗塗地!”心魔印通紅,西境又毫不留情的諷刺嘲笑起來。
他自說自話,轉眼翻臉,形容十分瘋癲。
冬君第一次聽心魔與本尊這麼對話,倒是有些稀奇,一串問題接連不斷,“你平時也自己這麼說話嗎?都說些什麼?罵人嗎?都罵誰啊?豈不是很累?”
西境痛苦的閉上眼,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長嘆一口氣,頹靡道:“讓冬君見笑了,你……是來看我嗎?”
顯然是正主贏了。
冬君坐在懸崖邊,雙腳懸掛,聳了聳肩,嘆息道:“你一直不醒,西海宮都亂成一團,你妹妹哭瞎了眼睛,所以我來勸勸你。”
西境慚愧道:“我……我控制不了他,我會傷了其他人的。”
沒等冬君說話,西境面色一變,仰頭大笑道:“我管它什麼西海宮還是東海宮,狗屁地方,我他娘早就想毀滅了它!亂得好,亂得妙!”
“為什麼?”冬君笑了笑,歪頭問他,“你覺得西海宮是你的負擔嗎?”
“難道不是嗎?要不是這堆爛攤子,我早就修成大道天君了,何至於,困於小小神君之職位,處處被呂叄壓一頭!”
他瞪著冬君,怒目圓睜,“要是呂叄有這麼一堆牽絆,他能那麼灑脫的練成迴雪劍嗎?絕無可能!”
冬君點點頭,煞有其事道,“嗯,確實如此,說來倒是你時運不濟了。”
她眉目一斂,話鋒一轉,溫聲道:“可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比世間千千萬萬人厲害了,何必對自己這麼嚴苛。”
“哈哈哈哈!”西境大笑起來,聲音悽楚尖銳,蹙眉不甘道:“不,我不該只有這樣!我付出了那麼多,出賣了自己的人生,不該只是這樣的結果!憑什麼,我不服!”
冬君望著他,目光悠長淡然,像在看鏡子中的自己。
她說,“是啊,誰能甘心呢,這個世界上,只有幾個被天道眷顧的驕子,少之又少的人裡,你我都不是其中一個。”
西境愣了一下,像是沒料到她的反應,有些愕然。
他又變回了文雅的西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過了很久才顫聲道:“冬君,你走吧,別再窺探我的內心了……我情願永遠不醒來。”
冬君頗為同病相憐的看著他。就在剛剛,她也被人從裡到外剖開,燻黑的內臟袒露,扔在陽光下,被最在意的人看了一遍。
這是羞於啟齒,無法見人的感覺,冬君太明白了。
她苦笑一聲,慢條斯理的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就是嫉妒呂叄,想搶呂叄擁有的一切嗎?說出來,又如何呢?”
“不,我不嫉妒他,沒有。”西境下意識搖頭反駁,可對上她的眼神,聲音堵在了喉嚨裡。
他忽然意識到,她早已看穿了自己的偽裝。
“你……你……”他又笑了起來,面容逐漸扭曲,最後分不清到底是哭還是笑了。
西境敗退,心魔又跑出來了。
“對!我嫉妒,我恨,憑什麼他呂叄一個雜種,能躍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