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倆人沉默對峙時,外邊忽然一陣躁動,卻聽到眾人齊聲高呼“拜見陛下”。
冬君轉過身,捲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快速整理了儀容,輕聲道:“走吧。”
二人移步到青石堂外,只見空地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此人頭戴金玉高冠,白袖金紋,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來者正是帝晝,旁邊還跟著神英天尊和月池神女華姬。
一眾侍從顫顫巍巍的跪了一地,他們想破頭也想不到能有機會見到天帝,又懼又喜,大腿都顫顫發抖起來。
“下官參見陛下。”冬君和呂叄行禮道。
帝晝幽深的目光環視一週,輕笑道:“看來是我來早了。”
他的話音剛落,石階上有烏泱泱的一群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的神仙湧來,個個都是臉色發青,氣喘吁吁。
原來眾神都在觀望,都覺得冬君德不配位,本想著大夥聯合起來給她一個下馬威。
誰知道日理萬機的天帝竟然會屈尊駕臨。
這不是要命嗎?剛得到訊息,眾神連滾帶爬的飛來,可還是慢了一步。
“尚未開席,眾愛卿,何故如此急切?”帝晝轉頭俯視眾神,笑得平易近人,親切無比。
眾神感動得熱淚盈眶,嘩嘩跪成一片。
天帝陛下淡淡的看著他們,微笑,不說話。眾神高興得雙腿抖抖抖,羞怯得不好意思抬頭。
場面僵持,冬君抬頭看了一圈,勉強開口道:“陛下恕罪,下官特意設晚宴,本想邀眾位神君一起觀賞麒靈夜景,不知陛下光臨寒舍,尚未告知眾位神君,還請陛下,恕罪。”
帝晝看向她,微笑,“噢……還是我來早了。”
多說多錯,冬君不再開口了。
過了好一會,帝晝才開恩道:“都起來吧。”
眾人鬆了一口氣,簇擁帝晝走進青石堂,請他坐到上座。
眾人才坐穩,西海的舞姬魚貫而入,白藍的裙襬如水波般盪漾,長袖一甩,舞樂齊動。
青石的地板在舞姬腳下泛起一陣陣漣漪,彷彿成了汪洋海水,清脆的琴音伴著幽遠的笛聲,震動沉悶的獸鼓偶然砰響,震動眾人心神。
又有歌姬站立一旁,高聲吟唱,聲聲婉轉動聽,歌聲與舞姬的動作合為一處,令人眼耳心三處沉醉於盛宴。
眾人目不轉睛,皆是看得入了神。
冬君有些詫異,沒想到西境為了這場宴席如此用心,握著酒杯巡視一圈,也不見他的身影。
她朝身後的婢女招手,低聲問道,“西境神君去哪了?”
婢女低眉答道:“主人一會就到。”
冬君心生疑惑,就在此時,場上曲畢,舞姬收了長袖,腳步輕盈快速的退出青石堂。
沉寂的鼓聲再次響起,門口之外,傳來磅礴廣闊的簫聲,如同海上呼嘯的風,伴隨海底深處的巨獸嗚鳴。
所有人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身藍衣如水的西境吹著簫,翩翩而來。
他走到殿室中央,眼神落在左首位置的冬君身上,微笑著開口道:“恕西境冒昧,素聞輝瑞元君善琴,不知是否有幸請元君為我伴一曲‘高山流水’?”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冬君身上。
“哦?不曾聽說過,冬君還會彈琴。”上座的帝晝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冬君掐了掐手心,忍著沒拿酒杯砸西境的臉,淡笑道:“學過幾年,技藝疏淺,不成氣候,恐汙了陛下的耳。”
“縱使魔音貫耳也無妨,今日你是主人,客隨主便,我等洗耳恭聽。”帝晝微笑,朝她抬手示意。
冬君算是被逼得騎虎難下,眼神在眾人臉上掠過。
“光有樂,沒有舞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