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元慶在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在省報社副刊上的兩篇文章,都給他今後帶來很大的麻煩。
楊部長在臨汝武裝部工作了快十年,地位,權威不可動搖。習慣了眾人之上一呼百應的那種場面。楊部長已經58歲了,他想的就是好好幹到退休,對仕途再沒有多大的奢望。這平靜的心卻讓元慶的文章打破了。當他在省報上看到這篇文章時,他的心起了波瀾。我就快退了,要這麼急嗎?跑到省報上去吶喊,場面大嘛。好在楊部長也軍人出身,心寬量大,心裡只是不舒服而已,並沒有想得太多。
徐政委才來三年,而且三年前一直在部隊工作。正直的他樂意配合楊部長,總把自己擺在第二的位置。他對權力沒有興趣,本來是要解甲歸田的。可調到武裝部來,他只想盡力做好綠葉這個角色。徐政委從最基層通訊員一路幹上來的,也從來沒有當過主官。他深深懂得官場上的那一套。元慶的文章發表在省報上,看到的人多了,人家會認為這是在樹立他個人。楊部長會怎麼想,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元慶的路還長,人家會認為他現在就在站隊,成了自己的旗手。今後別人怎麼敢用他,自己今後怎麼去幫他。
而肖老師的那篇文章就不同了。高考結束後林春蘭同樣名落孫山,當她知道王元慶也落榜了,她的心裡得到了一絲安慰。王元慶都沒考取,我考沒起這就正常了。同時林春蘭心裡還有點僥倖,還好自己沒有和王元慶談戀愛。否則又得分手不可,總不能跟他回去種田吧,聽說他家還很窮。
那個高考落榜的暑假林春蘭很快又去一中復讀了。期間她收到了瞎子付光芒的情書。熱情似火的情書告訴她,瞎子去林業學校讀書去了,學的是獸醫專業。三年回來可能分到鄉鎮一級的獸醫站。以後也是工作穩定,成家養家不愁。
收到情書的林春蘭對此未置可否,也沒有拒絕也沒有用行動談下去。瞎子一個月三封情書她只偶爾回那麼一封半封。林春蘭心裡沒有和瞎子談戀愛的激情,反會生出一股無名的淡淡的憂傷,有時會莫名其妙的失神。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憂傷來自哪裡,她也問過自己為什麼不快樂。她偶爾會想到王元慶,不知他在鄉下幹什麼,僅此而已。
清明過後的第二天,一年時間在課堂上都沒提王元慶的肖老師。這天又眉飛色舞的講起了自己的愛徒王元慶,說他在200多人中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武裝部成了一名文職幹部。並把那天考試的三道題目重新寫在黑板上,叫全班學生也做一遍。結果100分的試卷全班沒有一個學生超過50分。肖老師在班上大加讚揚王元慶。說他是顆金子,埋沒不了的,現在金子終於發光了。這個時候,林春蘭才知道,王元慶並沒有在鄉下種田。而是在一中一牆之隔的武裝部上班。
元慶在《農民日報》上刊登的那篇《心中有個葡萄架》讓肖老師剪了下來,貼進了教室後面的《學習園地》,又一次成了全班同學的範文。林春蘭也讀了,覺得這篇文章有水平,自己是無論如何寫不出來的。
《永遠的老師》這篇文章肖老師沒有自耀。但一中廣播站播音員把這篇文章全文廣播了,聽過廣播的人沒有人不知道。肖老師在班上又一次講起自己的愛徒王元慶,林春蘭知道了,元慶去了省城學習。
下午,已是英語課代表的林春蘭因事走進了肖老師的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的相框裡,一身軍裝的王元慶站在肖老師的身後。相片上的他神態俊朗,英氣逼人。林春蘭拿起來仔細看著,久久不願放下。她才徹底明白,讓自己不快樂的人是他。她的心靈深處愛的人是元慶。元慶的落魄才是她憂傷的真正原因。林春蘭想不到的是,元慶沒去學習之前,會天天在一中跑步鍛鍊。他們也許在某個早晨曾經有過相逢,卻匆匆錯過。還有個讓她想不到的是,那個曾經自己罵是騷貨的桂梅,是自己父親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