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去欣欣樓的路上,李秘書拉著元慶走在後面,問他和劉廠長講了沒有,少上報一個招工名額的事。元慶問他,\"你要幹什麼總要告訴我吧,否則你等下自己去說,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了,我不瞞你。我有個親戚也轉業歸來了,可惜是個農村兵。家裡很苦的,他父母怕他回來老婆都找不到。他有幾個戰友都是吃商品糧的,這次都能分到工作。所以找到我,看看能不能也分到個工作。並答應參加工作後有重謝。\"
”可我不知道怎麼操作啊。\"
\"這個不要你懂,幾家大工廠都有這樣操作的。只要他本人開始願意放棄一些待遇,放棄享受一些醫療看病報銷,提幹什麼的就可以。\"
元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問,\"是不是年前化肥廠出的那件事一樣,黑色工人?\"
\"你不要說得那麼難聽,黑色工人也比在家種田強,要不然誰願意做呢?\"
元慶問,\"你那個親戚說了沒有,把他安排進去,拿多少錢謝你?\"
李秘書聽到這裡警覺起來了,想了想說,\"我也是同情他。\"
元慶看他言不由衷的樣子,知道這是鬼話。心裡不由為農村人悲哀起來。
原來化肥廠也招有幾個農村工人,除了一個月三十塊工資以外,其他待遇什麼都沒有,乾的卻是最髒最重的活。前年有個叫周仲懷的工人,在化肥廠燒了兩年的鍋爐。因為不會保護自己,大熱天口罩也不戴,得了塵肺病。什麼醫療費,補助費都沒有,讓化肥廠退了回來。兩年賺的錢還不夠醫療費,人死了,連安家費也沒得,族人去廠裡鬧了一下,最後就不了了之。
這件事祝春生告訴了元慶,他去了解過,可惜事情過去一個多月了,人家墳頭都長出草了。
元慶心裡想,如今農村人手上有土地,政策又好,只要勤奮努力,在農村還是大有作為。他又想起程順發,去年他的葡萄園不是開始有了收入嗎。他得去看看程順發今年怎麼發展,還有三毛叔,現在不但有磚窯,又組建了一個傢俱公司。看來農村發展的前景很大,沒必要去爭搶一份工作。
元慶心裡這樣想著,他決定去各個鄉鎮看看。報紙上不是說要因地制宜發展農業生產嗎?他想馬上和徐部長講講也關心一下農村轉業軍人,幫助他們走出一條致富之路來。至於商品糧戶口的轉業軍人,元慶認為自己人小言微,那是張縣長,徐部長他們商量解決的事,不用他來操心。
想通了這件事,他顯得輕鬆多了。酒桌上李秘書酒越喝越多,也就越來越放肆了。大庭廣眾之中不時去摸劉素華的手,弄得劉素華尷尬得老是拿眼去看元慶。元慶雖極度反感,但李秘書是張縣長的秘書,自己級別和他一樣,誰也管不了誰,再說還要給張縣長一點面子,於是裝著沒看見。
劉素華沒辦法,站起身換過一個位置,坐到了桂梅和劉偉龍中間。李秘書酒已喝到七八成,端著杯子要跟著過去,被元慶拉著按在椅子上。說,\"菜是你叫的,酒也是你要的四特酒,你倒是喝酒吃菜啊,來我敬你一杯。\"
說著他拿過兩個喝紅酒的高腳杯,這杯子是李秘書裝高雅要的,用來喝白酒。元慶把兩個高腳杯倒滿,一杯足足有三兩。他端起來碰了碰李秘書酒杯,說,\"想辦成事,乾了這杯。\"說完自己把一杯白酒喝得一點不剩,李秘書見他幹了,站起來叫喊一聲,\"今天捨命陪君子。\"
李秘書酒是喝完了,不一會人也慢慢趴在桌子上。元慶對劉偉龍說,\"他想在你們廠給自己留一個指標,你下午抓緊時間把名額上報給企業局。等他醒來就說不知道,已經報上去了,省得給自己找麻煩。至於隱瞞沒上報的工人暫時不要說出去,我看能不能想到辦法,農民就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