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上的那輛車就是一輛江鈴,車廂兩邊上方,各留了一個比巴掌大些的通氣視窗,中間還焊了兩根鋼筋,和電影裡的囚車像極了。
等適應了裡面昏暗的光線,他才發現車廂裡關了五六個人,一問才知道都是沒有暫住證,出來找工的外地人。其中有個小夥子說他被抓過兩次,有錢交了罰款當晚就會放出來,沒錢沒人拿錢來贖,關了幾天就會送去樟木頭。
不一會車到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後面的門開了,幾個治安隊員像押犯人一樣,將他們一夥押往角落裡一個黑屋子。元慶一看不對,不肯往前走,提出要見他們領導。一個治安隊員見他不肯走,一邊說著他不懂的白話,一邊用手上的橡皮棍子向他身上打去。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站著不動用悲憤的聲音大聲說,\"我要見你領導。\"
他的聲音驚動了旁邊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其中一個走過來用普通話對剛才打人的治安隊員說,\"把他帶到辦公室去。\"
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領導模樣的人威嚴地對他說,\"你嚷嚷什麼?再嚷嚷送你去樟木頭。\"
元慶才來兩天,樟木頭這個名字就聽到四五次了,心想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但自己莫名其妙被抓到這裡來了,還無緣無故捱了一棍子,這讓他心裡憤怒到了極點,臉色氣得鐵青。這下見有人問他,便帶著氣憤的口氣說,\"我沒有犯法,你們為什麼抓我,還為什麼打人,這裡難道不是共產黨的天下嗎?\"
那人見他年紀不小,氣勢不凡,不像是一般的打工人。但還是兇巴巴的對他說,\"誰和你說這裡不是共產黨的天下,你來到這裡就得辦暫住證,沒暫住證就得抓起來,這是維護治安的需要。\"
他餘怒未消說,\"是共產黨的天下就要維護共產黨的形象,不能亂抓人,我昨天剛來,對這裡什麼也不瞭解,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抓來,要暫住證我辦一個就是,那有問都不問就關人的,還有沒有王法?\"
那人看他很強勢,語氣緩和地問道,\"聽你這麼說你是共產黨員?\"
元慶見事有轉機,強忍心裡的悲傷說,\"當然,我是個共產黨員,國家幹部。\"
說完從身上拿出身份證,工作證,黨員證,這些他認為找工作也許有用的證件給那人過目。那人一個證件一個證件仔細看完,語氣變得客氣起來問,\"你來這裡之前還是縣武裝部辦公室主任?\"
他指著辦公桌上的電話說,\"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我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這個時候應該還有人在,你可以打電話去證實一下。\"
那人站起來主動伸出右手握著他的手說,\"誤會誤會,沒事了,我是轉業不久的退伍軍人,負責霄邊的治安工作,現在來這裡打工的人太多,治安情況複雜,我們也是責任所在,請你理解。\"
他還能說什麼,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於是問道,\"我可以走嗎?
\"可以,你要去哪裡,最好今晚不要離開霄邊,出了霄邊不是我管。\"
元慶謝過他,問緯球鞋廠歸不歸他管,他拿過一張名片交給元慶說\"緯球鞋廠歸湧頭管,這是我的名片,有人問你就告訴他,你是我的朋友,最好你明天來辦一張暫住證。\"
元慶接過名片一看,上面寫著霄邊治安隊,隊長蔡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