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最早接觸檯球是1987年,那年年底白芙蓉像往年一樣邀他和桂梅去黃陂玩幾天。當他踏進黃陂那條長長的大街時,發現整條街上擺著不下幾十臺的木製長方形長桌。桌面上鋪著綠色絨布,四個角包括兩條長邊中間各有六個缺口,兩個人輪流拿根精巧的棍子捅著一個白球擊向其他花色的球。目的將花色球擊落進那六個缺口,缺口下有個網袋將落下的球接著。
他看到這玩意兒很新鮮,對白芙蓉說,\"黃陂什麼都走在其他地方前面,這玩意兒叫什麼?我臨汝是個縣城,還沒有見過這東西。怎麼這麼多人玩?\"
白芙蓉對他說,\"那東西叫檯球,前段日子好像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似的。街上到處有人玩,好像用它來賭錢。怎麼玩我也不懂,等乓面子歸來你問他,他電影院門口大廳裡都擺了三臺。\"
乓面子回來說這東西我也不懂,我只是把電影院大廳租給人家。現在黃陂年輕人像瘋了一樣,一天到晚有人玩,還有人玩到天亮的,都用它來賭錢。你明天問飛仔,你姐夫銀祥在飛仔家趕做檯球桌,飛仔天天在外打檯球,他玩這個好厲害,號稱黃陂第一槍,一天贏一兩百。\"
元慶聽了很有興趣,馬上想去飛仔家問個明白,無奈白芙蓉不放。說,\"那裡沒有明天嗎?要去明天再去,先喝酒。乓面子晚上還要放電影,不管他,我們三個人喝,床已經給你們鋪好了。晚上去飛仔家,等下去了還不是一夥人又出來喝酒。\"
桂梅也勸他,\"你還童心未滅,是不是想學?明天去好嗎?飛仔家裡現在很熱鬧,姐夫四個人住在他家裡,他兒子都兩三歲了,晚上不要去打擾人家。\"
說到兒子,白芙蓉也煩,她連生了三個女兒,大的珍珠已經六歲,老二小翠已經四歲,老三盼盼也兩歲多,請了白芙蓉妹妹小毛女在家帶。
還好兩公婆人緣好,計劃生育沒有拉白芙蓉去結紮,但罰了不少錢。這幾年兩公婆起早摸黑白忙活了,賺的錢全交了罰款,還私底下給人家塞了不少。
白芙蓉都不想生了,可乓面子誓要將生育到底,不生兒子不罷休。這傢伙還喜歡折騰,到處找生兒子的秘方吃中藥。白芙蓉罵他沒病吃藥發神經,不幫他煲他拿回來的,所謂的包生兒子的神藥。他乾脆拿到母親那邊去煲了。
元慶到飛仔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只見大門口兩邊階簷下堆滿了各種木料,其中一邊階簷下堆滿了車好的上方下圓的木腳。元慶也曾一度做過小半年的木匠,知道那是做桌子腳的,只是現在桌子腳做工很簡單,就四根木柱,這種做工考究的桌子腳很少。
飛仔老婆春花見元慶來了,忙熱情過來招呼,可惜客廳沒有坐人的地方。她不好意思笑著說,\"飛仔天亮才回來,在樓上睡覺,我上去叫他,桂梅沒來嗎?\"
元慶說,\"等下叫,我先看看我姐夫做的什麼東西,桂梅在白芙蓉家沒過來。\"
春花說,\"她心裡只知道有契姐,我還是嫂子呢,你不是比飛仔小几個月嗎?我這下過去把她拉過來。\"
說完牽著三歲的兒子王敏出去了。敏這個名字是姜清水給取的,它出自孔子《論語》裡的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
元慶沒有搭理春花,問已經停下手中活的姐夫銀祥,\"怎麼全是做檯球桌,這種檯球桌很講究嗎?\"
姐夫興奮地對他說,\"這一個月時間訂球桌的人多得排隊。為此我還跑了一趟寧珠向人家學習,據說這東西是從廣東傳過來的,現在街上都玩瘋了。\"
邊說邊把小舅子帶到樓下各個房間去看一看。樓下有三個房間裡面堆滿各種木料,有個房間裡面是堆滿著兩米不到的雜木棍子。另一個房間堆滿一卷卷綠色絨布,十幾梱切口梯形狀橡膠條,一圈圈不知道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