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混到退休的那天麼?
別說退休,沒了他們的庇佑,恐怕明天下午的時候,他屍體就飄到海上去了。
在午後的陽光下,他看著後視鏡裡自己鬍子拉碴不人不鬼的樣子,忽然羨慕起那個騎著摩托哼著歌遠去的身影來。
就算看上去再怎麼無知又傻逼。
可至少還能活在光裡……
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另一頭,悠揚的音樂聲和提示從廣播系統中響起。
在海關入口的前面,魘結束通話了電話,信步而行,透過了安檢和核驗,走進了頭等艙的休息室裡。
“先生請用茶。”
服務員端上了茶水,笑顏如花,莫名的對這位陌生的旅客充滿了好感。
“謝謝。”
被稱為魘的男人放下了公文包,看上去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差旅商人一樣,靠在獨立休息室的沙發上,似是疲憊:“我要休息一會兒,麻煩不要讓人打擾我,好嗎?”
“好的,先生。”
服務員後退了兩步,體貼的為他關上了門。
於是,寂靜裡就只剩下男人和那茶杯中嫋嫋升起的水霧。巨大的落地玻璃之外,是空港停機坪的繁忙景象。
一座座宛如樓宇一般起落的飛空艇在雲天之上穿行,去往四面八方。
他並不是明天去帝國,而是今天晚上,而且是做完這一單之後,火速離開。
而且去的不是帝國,而是中土之外的群島。
就像是僱主的下屬跟他說的那樣,安全第一。誰都不知道那幫傢伙是不是因為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要用這‘最後一單’來滅自己的口。
做什麼事情,總要留一手。
在海州這麼多年,他已經在銀行的不記名賬戶裡攢下了一筆不菲的積蓄,足夠他在那邊買一座山和一座漁場,然後僱幾個員工,舒舒服服的釣魚衝浪到老死。
這一單臨時起意接下來的生意,也不過是為了將來遊艇的配置再往上一個臺階而已。
要加一套唱吧嗎?自己又不太喜歡唱歌,不過群島女孩兒的歌喉倒是出了名的婉轉……
如是,散亂的思索中,他端著茶杯,從公文包裡抽出了早就送到自己手裡的文件,看著上面的照片和記錄,忍不住遺憾一嘆。
本來還說有可能抓住一條天選徵召者的大魚,賣給別人的話,還能來一筆橫財,沒想到,真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還是個孽化可能性比常人高好幾十倍的受咒者。
姜盡那老東西真的是老糊塗了,還是說病急亂投醫?
與他無關。
至少,自己還可以爽完一場。
自久違的飢渴感中,他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放緩,很快,沉沉睡去。
而在他雙眸合攏之前,那一雙眼瞳中的邪異神采便早先一步,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此地此處,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食夢之貘自夢中出發,去往了新的遊樂場。
與此同時,剛剛回到家衝了個澡的季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忽然之間,原本還尚在忍耐範圍內的睏意,忽然如同潮水一樣暴漲。
以至於,來不及完全擦乾。
“等等,好像,不太……”
對勁?
他踉蹌的向前了兩步,半身趴在床上,還來不及爬上去,便沉沉睡去。
鼾聲響起。
長期的靈質匱乏和虛弱,能力甚至做不出反應,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墜入了貘所編制而出的夢裡。
毫無反抗之力。
再然後,在虛無之中,沒有盡頭的噩夢如潮水那樣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