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垂眸。
縣衙的青灰,人群的驚訝,此刻都成了虛影。
久別,重逢。
真是令人心馳神往。
陳十一風塵僕僕,日夜兼程,趕過來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在被那些人難堪。
臉色蒼白,神色窘然。
他的病還沒好嗎?
她巡視了一番清清冷冷的衙門後院,眉頭緊皺。
“阿珞,你就住這嗎?外面沒有宅子嗎?”
裴珞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嘴角上揚,沒有說話。
旁邊的扶風看不下去了。
“姑娘,我家公子就住在縣衙後院,外面的宅院暫時還沒銀子買。”
陳十一笑了,走到裴珞疏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怎的不說話?”
裴珞疏痴痴地看著她。
“十一,好久不見。”
陳十一抿嘴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你這裡有吃的嗎?”
他這裡能有什麼吃的,就他和扶風兩個人,每次都隨便煮一下,對付一下算了。
“我把官服換了,帶你去嘗一下幽谷縣的特色。”
跟在陳十一身後的百靈,平時嘰嘰喳喳的,這個場合,倒是安靜得很。
她扯了扯陳十一的衣袖。
“阿姐,這縣令老爺也長得太好看了吧?”
陳十一點頭。
“他的母親是一個極美的人兒,他自然也是好看的。”
在縣衙外不遠的小酒館裡,裴珞疏不斷地給陳十一碗里布菜。
“你平日最愛吃魚,這家的魚做得極好,先烤再燉,就連主骨都是酥了的,軟糯鮮甜,入口即化,快嚐嚐。”
陳十一嚐了一口,果真,他喜歡的自然都是極好的。
“十一,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
裴珞疏搖了搖頭。
“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陳十一放下手中的筷子,皺眉問道。
“是怎麼了?我在京都打聽你的時候,聽說你生了重病,是什麼病,如今可好些了?”
“沒什麼,不過是有些咳嗽而已。”
陳十一輕聲細語問道。
“不過有些咳嗽而已?如果真是這樣,你為何連殿試都不曾參加?”
看著裴珞疏默不作聲,陳十一心生歉意。
“你啊,總是這樣,報喜不報憂的,什麼事情都往自己心裡咽,也不告訴別人。”
裴珞疏雙眸微暖,靜靜地看著她,雙手握成拳,指關節都泛了白,隨即又鬆了開來,撩了衣袖,又給陳十一的碗中佈菜。
“當時患了風寒,極為嚴重,連下床都不行,自然也去不了殿試,後來也無銀錢打點,就被吏部安排到幽谷縣,成了一方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