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與她坐在內室裡商議菊影的事宜。
菊影本是堅決,寧肯一死也不願拖累兄長,羅嬤嬤強詞奪理,搬出老套路唬她:“你也是讀著聖賢書長大,豈不聞在家從父,父死從兄?如今你兄長尚在,怎容你一意孤行?”
菊影說不過羅嬤嬤,唯有感傷心事,任淚水肆虐。
羅嬤嬤極為把握菊影的心理,將勸解的話說得和風細雨:“我不過一個外人,只與你相同的姓氏,卻打心眼裡看不得你受這樣的委屈。你細想想這個理,若你一時糊塗犯了傻,說起來是為著不累兄長,若他日走了一星半點的風聲,落在你兄長耳中,豈不是讓你受一輩子的煎熬?”
羅嬤嬤將菊影攬在懷裡,想起她胸前猙獰的梅花印,忍不住打個寒噤。她是真疼惜這命運多戧的弱女子,希望能幫她一把。
菊影抽抽搭搭,卻曉得羅嬤嬤的話不假。兄長能咬牙把祖宅都賣了,只為四處尋她,若日後曉得她今日的決絕,還不定會做出什麼傻事。
羅家兄妹都有些一根筋的執著,羅嬤嬤擰了熱帕子叫菊影敷眼,將自己考慮了一夜的想法和盤托出:“你不過是怕自己的賤籍累了兄長日後的功名,咱們便替你換個身份便是。你覺得可行,我便與公主說,叫你清清白白立在你兄長前頭。”
菊影終究難捨骨肉團聚的親情,曉得羅嬤嬤不是敷衍,細想了這個辦法到也可行。她離了羅嬤嬤的懷抱,重重往她面前一跪:“菊影謝嬤嬤成全,若嬤嬤玉成此事,菊影把嬤嬤當做母親來孝敬。”
一句話說得羅嬤嬤滿臉開懷,不想臨老還有這樣的福氣,她拍著胸脯向菊影保證,再不叫她被人輕賤。
這裡羅嬤嬤將菊影遭的罪大致說與慕容薇,提起她胸前的烙印,忍不住一陣戰慄,顫顫道:“老奴再不想世上還有如此黑心的人,生生烙人的血肉。”
怕自己嚇著慕容薇,羅嬤嬤又忙忙掩口告罪,竟紅了眼圈。
大約這便是緣份,既然與羅嬤嬤有著相同的姓氏,日後京內也好互相照應幾分,慕容薇向羅嬤嬤示意自己無妨,叫她繼續說下去。
羅嬤嬤便大膽將自己的意思說與慕容薇,不過編個身份重新寫份戶籍,因菊影年已雙十,又沒了清白,便只能委屈她帶個寡婦的身份。
能在人前行走坦然,菊影毫不在意自己頂著什麼身份,一切全仰仗羅嬤嬤的周旋。慕容薇聽到此處,向羅嬤嬤一挑大拇指,主僕兩個露出會心的笑容。
這等小事交在夏鈺之手上易如反掌,何況又是為著兌現給羅訥言的承諾。
夏鈺之即刻命人找了吉慶班的老闆,一番威逼利誘令他封了口,又多給了幾錠銀子,吉慶班老闆只求不為戲班惹事,又拿了額外的好處,哪裡顧得上少了剛剛捧紅的菊影這一個戲子。
將菊影的賣身契當場燒燬,戲班子裡對外只說是菊老闆染了暴病,臥床不起。吉慶班老闆為此還將揚州府裡的幾場堂會推個乾淨,使人忙前忙後抓藥,顯得很是焦慮。
再過得幾天,眾人還未啟程,便傳出菊老闆不冶身亡的訊息,這已然是後話。
夏鈺之也不驚動江陰幫的官府,命人走了一趟金陵,在那裡給菊影以她從前的名字落了戶,前面冠了夫姓,成了一位無兒無女的寡婦。
不過三兩日,這件事便落了帷幕。
慕容薇瞧著新的戶籍文書,上面端端正正寫著菊影從前的名字:羅蒹葭。
羅家這一對父母郎中不曉得是什麼高人,可惜已然無從探查。一雙兒女的名字都取得極雅,這蒹葭二字出自詩經,與面前女子弱柳拂風的姿態當真相宜。(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六章 張網
按著重新編造的身份,當日這羅姑娘蒹葭被歹人所擄,不惜以死保住清白,廝打之中落入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