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隱隱的尷尬。
幸好,我們都看不到彼此的臉色,不論是白是紅。
他的臉融在暗色之中,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我知道他會在這裡,一直守著我,很多事情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既然說不清楚,不如不再負累,我很輕很輕將心口的鬱氣吐出,假如真的命數安排我餘生將在這個環境裡面度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嘗試著與他說明,我是一個外來靈魂的事實。
最後一次。
以後,別說是他,我自己也會將這些慢慢遺忘,誰都敵不過時間的折騰,每個人的記憶力都不會比自己想象地更好,特別是我這種中過毒,受過傷,遭受過挫折的,我側翻過身去,手中抓著的物件始終沒有放開,也壓根沒有打算要放開。
許箬荇並非是我遇見過最好的男子,但是,他第一個進駐到我的心裡面,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容納下這樣一個人。
他的身體僵直著,微微地湊近過來,在我完全猜測不出他接下來會做什麼的時候,他輕輕拍了兩下我的背脊,輕聲道:“青廷,快睡吧。”
在那一下,一下的輕柔拍動中,我閉上眼睛,這種對小孩子才會有的舉動,我卻沒有嘗過其中滋味,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總是和好些差不多大的孩子擠在一處,沒有人會用這般疼愛的手勢來哄我睡覺,這是記憶以來地第一次。
所以。我很快地入睡,儘管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儘管總感到有哪裡不對勁,總感覺到不安。
許箬荇說,只要合一閤眼,算算差不多時間我們便要離開。但是我醒轉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手中握著的是一團空氣。他的氣息還殘留在這裡,應該才離開沒多久。我慌張地站起來,不知是什麼令他來不及喚醒我,獨自離開,很勉強地,我摸到門。剛想去開啟,手指凝固不動,是不敢再動,我又一次聽到那種聲音。
咕嚕嚕,咕嚕嚕。
這次不同前兩次,更急更響,好似被什麼驚到,又或者是在面對強大地敵人時才會發出這樣緊張到隨時隨地會得爆發地聲響。
我將耳朵貼近門板,太近了。活脫脫就像是在門外。只要我一開啟門。
只要我一開啟門,它會得自己跳進來。跳在我的身上,這種情況,我根本無法躲避地開。
放棄掉開門地念頭,我沿著牆壁慢慢地摸索,一寸一寸,如果黑暗也分層次,那麼再摸過去一點的地方,是要略微淺一些地黑色,柴房該有一扇小小的窗,否則我睡下來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空氣流暢無礙,窗子通常都很小,還有鐵條拼出的細小格子,預防耗子鑽進來啃食。
耗子都鑽不進的孔,那個赤紅色地傢伙一樣鑽不進來。
確定出是窗戶的位置,我下意識地向外頭打量,明明知道僅憑我的兩隻眼睛,什麼都看不出來,還是不死心地踮起腳尖。
我想,我的判斷做早了。
誰說會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外頭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卻有些光線,難道是我一覺睡醒,天已經亮了?
可是天亮的話,應該是所有的地方光暈一致,絕對不似此時這般,所有的光源都是從某一處發出的,某一處,某一處,我地視線下滑,看到一雙碩大地眼睛正定定神地盯著我看,好似我是一塊上好的肥肉,讓人垂涎三尺,這,這樣猥瑣地眼神居然出現在一隻癩蛤蟆身上,我不僅全身一抖,自認自己不是當天鵝的料子。
果然,是它。
白天看不出來,這傢伙在黑夜裡還會發光,不是自身的紅色,而是一種,碧幽幽的光點,對了,是光點,它的背脊上頭,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相同大小的光點。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
我眯了眯眼,直覺它也向著我更加靠過來一些,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