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越來越近,那馬踏大地的聲音整齊劃一,聲音震天而地動山搖,若是隻聽這聲勢,說不得會認為這是幾十萬大軍呢,但若仔細一瞧,卻能發現這只是千人隊伍而已。
朱晨桓已經能夠看到這千人軍隊前騎馬之人的樣貌,國字臉,鷹字眉,倒八胡,身材魁梧,手持大戟,揹負十餘支短矛,騎行如虎豹前行,雙目似鷹狼側目,威風凜凜,器宇不凡。
只瞧其貌,朱晨桓便能猜到這便是六年前率厲風軍死守滄酈城,威名傳天下的厲風軍統領趙拓仁。
看著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踩踏自己飛身而過的大軍,朱晨桓仍舊是很隨意的盤腿而坐,甚至在這時他還不忘與身旁站立的朱公公說笑道:“老豬,本太子早就該表明身份了,你看看這待遇,在瞧瞧咱倆走過的路,,想起來我都後悔為什麼會聽你的話吃這麼多苦。”
老豬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不言不語,他知道朱晨桓此時並非是真的想聽自己回答什麼,他完全只是需要一個聽眾而已,能夠表達自己現在情緒的聽眾。
大軍越來越近,老豬眼睛也眯得更細了,他站立在朱晨桓身後半步距離,雙手在袖中已經握成了半拳。而反觀朱晨桓,則是嫌棄坐著累腰,在大軍到來之時竟然平躺了下去,把整條路都給擋住了,彷彿生怕自己不被這些烈馬踩到一般。
而就在距離朱晨桓只有三步距離時,只聽千人“籲”的一聲呼,千匹駿馬戛然而止,隊形之整齊,訓練之精準,若是在石玉城被朱晨桓見到,必定少不得一聲賞字喊出。
不過現在嘛,朱晨桓沒有喊一聲殺字就已經夠大度了。
畢竟這到底是迎接還是下馬威,朱晨桓還是能分得清楚的。更何況他現在就躺在駿馬之下,而這些人都高坐與駿馬之上,到底是不是下馬威,還有猜嗎?
“末將趙拓仁拜見太子殿下。”
趙拓仁翻身下馬,然後抱拳躬身說道,其他兵將見狀,也都紛紛翻身下馬,只是未曾言語拜見之話,或許在他們看來,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太子殿下地位怎麼都比不上與他們浴血奮戰的統領大。
朱晨桓仍舊沒有起身,他衣衫本就髒破舊,此時躺在地上,雖然沒有打滾,可被這些馬匹飛奔帶起來的灰塵落上,也彷彿泥球一般,落魄到了極點。
“趙將軍威武雄壯,厲風軍氣勢驚人,當真是我石玉國精銳之師,有趙將軍率領厲風軍守衛我石玉國北疆,吾心甚安啊。”
朱晨桓說的話很正經,語氣也不卑不亢,但他躺在地上說這話卻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趙拓仁聽到朱晨桓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異芒,他這才正眼去瞧地上的朱晨桓,只見朱晨桓面龐俊秀,雙眼有神,髮髻用一樹枝束髮,顯得有些怪異,但卻與傳言中的傻子太子完全不同。
究竟是傳言有誤,還是……
趙拓仁心思百轉,臉上卻沒有絲毫顯露,只見他再次說道:“末將代厲風軍感謝太子殿下褒獎,皇上有令,命末將迎接太子殿下,並送太子殿下返回石玉城,還請太子殿下隨末將先往滄酈城休整一日。”
朱晨桓斜了斜趙拓仁,然後又抬起頭眯眼看了看這夕陽紅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淡淡道:“趙將軍,這裡就是當年死戰地之一吧?”
趙拓仁眼皮跳了跳,卻仍舊答道:“回稟太子殿下,此地厲風軍與雲風國大軍欒戰兩天兩夜,我軍將士死傷十五萬三千兩百一十一人,風雲國大軍死傷五十萬兩千一百人。”
“十五萬三千兩百一十一人啊……上有雙親中有一妻下有一子的話,那就是六十多萬人的災難了……”
朱晨桓聲音不大,卻清楚的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他的語氣並無多餘的感情,但聽在每一個人耳中,卻有著那些許的壓抑與屈辱。
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