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鐵甕山,晨霧瀰漫,越往高處霧越濃,抬頭往山頂看時,懸臂山莊猶如雲霧繚繞的空中仙府。
常明領手下一眾莊客,穿著禁軍的甲冑,舉著驍騎營的大旗,牽著昨夜偷來的馬匹,匆匆地從滿是義軍的山道上往下趕路。
方氏義軍此時軍心明顯大亂,失去輜重的軍隊就如同一群土匪流寇,成群結隊地聚集在山林裡,山道旁,肆無忌憚地抱怨著。
“孃的,餓死老子了,這荒山野嶺的如何紮營,何況沒了糧草,不得撤退?”
“撤,還能撤去哪裡?連小小通江也打不下來,恐怕得拆夥!”
身旁的巴州莊客手中握持一面令牌,大聲呵斥前方擋住去路的義軍兵士:“讓路!速速讓路!驍騎營領命下山,統統讓開。”
當常明帶領的這支所謂的禁軍經過他們身邊時,那些疲憊計程車兵紛紛露出驚慌疑惑的神色,慌忙讓出路來,躲到一旁私下交頭接耳。
“看,禁軍的人來了!”
“是驍騎營的人?就是他們把輜重營的兄弟給殺光了?”
“聽說是左驍衛下令讓殺的,說是輜重營裡混進了探子,唉,糊塗啊!”
“就是,有個屁用!光殺人不救火!老子的吃食呢?”
擦身而過時,常明能感覺到義軍士兵投來的眼神如同見到惡鬼一般,心中頗為得意,夜襲之後他們這隊所謂的禁軍人馬也都疲憊憔悴,還有不少身上帶著傷,若不是因為他們禁軍的裝束,讓那些士兵如同見到虎狼一般為空避之不及,下山的路恐怕也不會走得如此順利。
只是片刻不能耽擱,若繼續留在山莊,他們很快就會被身上這層障眼的狗皮反噬,昏迷了一晚的方剒醒來以後,自然會追查昨夜大亂究竟。
巴州莊客湊到常明身旁輕聲說道:“莊主,我沒想明白啊,我等怎麼又下山了?留在山莊的各位長老和眾位御靈師怎麼辦?是要繼續侍奉這些軍爺不成?難道就這麼將山莊拱手讓給這些人了?”
常明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聲,此時的他,想不明白的事也很多。
活祭之事尚且不論,又把方剒放虎歸山,老太君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位連話都講不利索、滿臉褶皺的老太太常明只見過幾次,平日裡她凡事都不聞不問,叛軍當前,卻突然要眾人執行一個如此驚人的計劃,。
這計劃連常明都覺得可笑,雖然傳說樊家祖上的御靈師可以駕馭玄鳥飛天而起,但那隻不過是個傳說,偏偏長輩們都信了,沒有一位敢質疑。
好吧,若是真如老太君所料,讓那隻玄鳥飛起來了,那確實是驚動天下的大事,可偏偏身為懸臂山莊莊主的常明卻不能在現場!
我常明為了懸臂山莊,主動請纓執行了這場計劃中最危險的一環,成功地讓一支數萬人的大軍隨軍糧草盡毀,讓叛軍軍心大亂,卻被徹底排除在最關鍵的步驟之外!
反倒是常靈那個傻子大哥可以站在玄鳥背上!
這般種種,又怎麼不能讓人氣短!
常明正胡思亂想著,隊伍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鐵甕山的山腳,這裡到處隨意堆放著許多無法搬運上山的輜重,只有零星幾個兵士或躺或臥散漫地看守著,阻擋道路的義軍明顯少了很多,眾人騎上戰馬緩緩穿過山腳一片樹林,之後就能走上官道直達通江,身旁的巴州莊客終於忍不住再次抱怨起來,聲音大了不少:“呸,這幫雞鳴狗盜的義軍,也有今日!你們方才路上看見那個賊軍士了沒?當初來山莊時偷了莊上的錢財還將我給打傷,方才看見真恨不得給他一刀。”
旁邊一個莊客應道:“我等人數不敵他們,還好你沒給他認出來,不然我等怕是凶多吉少。”
巴州莊客不以為然:“怕啥子?他們眼下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