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後堂裡,孃親躺在靠窗的角落裡一動不動,旁邊丫鬟抱著一個還在啼哭的嬰兒招呼雲渃過去:“雲娘子,夫人暈過去了,你先幫我抱著小郎君……”
“哐啷!”
雲渃剛接過嬰兒還沒等看清嬰兒是男是女,一個蒙面人突然破開後窗躍入,直撲孃親而去。
“啊!夫人!”
丫鬟驚叫一聲忙上去單手拽住蒙面人,僵持之下不由急得直呼救命。
情急間雲渃雙手端起匕首,朝蒙面人刺了過去,卻不料蒙面人突然發力,飛踹一腳將丫鬟踢向雲渃。
在嬰兒陣陣的啼哭聲中,雲渃用滿是鮮血的雙手用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丫鬟,看見那個蒙面人背對自己,在昏迷的母親身上翻找出一塊玉來,隨即撿起被丫鬟扯掉的面巾,無聲無息地從窗臺翻了出去。
幾乎與此同時,破廟的門“嘭”的一聲被撞開,蹣跚走進來的爹爹左肩空蕩蕩的,他瞥了一眼背上插著匕首的丫鬟,快步上來從雲渃手裡搶過嬰兒,跪到孃親身邊,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娘子,娘子你醒醒!”
一條血淋淋的斷臂,被丟在地上,和丫鬟傷口和孃親下身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太多的血,讓雲渃眼前模糊,她“噗通”一聲和爹爹一起跪到了孃親身邊。
一條白色的帕子擦去了雲渃臉上的淚水。
“雲兒……乖,莫哭……娘累了,走不動了……往後要聽爹爹的話……”
孃親氣若游絲,憐愛地看著弟弟,伸出冰涼的手拉過雲渃:“你弟弟他命苦,打小就沒有了娘,往後你要替孃親照顧好弟弟……”
即便臉色無比的蒼白,可是孃親的笑始終還是那麼地好看,淡眉秋水,淺笑閒花:“弟弟要是想孃親了,你就跟他說你和孃親長得相像,見著你便如見著孃親了……好在……你笑起來跟孃親……一般模樣……”
白色的絹帕上滿是血汙。
……
凝視著手中乾淨的白色帕子許久,雲渃收回思緒將絹帕又收回懷中,自洗手盆中捧起一把水將臉打溼了,隨即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汙漬,取下粘著的兩撇濃眉和絡腮鬍子放回桌上。
“弟弟的病很快就會好的。”雲渃喃喃自語著,鏡中的那個女子微微一笑,淡雅如菊。
“好久未曾見你笑過了。”
不知何時,窗旁出現了常明的身影,來得依舊是無聲無息,連雲渃都沒察覺。
常明輕巧地翻窗進了屋來,俊朗的臉上帶有一絲愁色:“雲渃,這幾日舟車勞頓,風餐苦飲,你消瘦了不少。”
“那有什麼干係,能為莊上出一份力就好,比起師兄來,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 雲渃收起笑容,又對著銅鏡意欲將披散的頭髮束起來。
常明一閃身轉眼已來到身後,按住雲渃的手,趁著雲渃手躲,已順勢接過她散落的長髮。
雲渃看著鏡中微笑著給她盤發的常明,嘆了口氣:“師兄又從窗子進來,被人看見是不是有些不妥?”
常明笑道:“有何不妥?懸臂山莊人人只當你是男子看待,何來避嫌一說,更何況從小到大我都是如此翻窗進來找你,怎地現今就變得如此生分。”
“雖然別人當我是男子,但那畢竟全是看在我爹爹面上,實際莊中上下誰又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你畢竟也是一莊之主,怎麼還能像小時候那樣。”
常明苦笑一聲:“休要挖苦我了,山莊裡又有誰人真心認我這個莊主,即便我說山莊不可與官府為敵,你又怎麼會聽我的?”
雲渃避而不答:“總之你我年紀都不小了,人前人後多少還是得避避嫌的,若是還如此隨便,給爹爹看到也不好。”
“是啊,你我年紀是不小了,若不是因為騰龍宗,我們的親事也早該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