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句話,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調侃人?在她還沒意會過來的同時,張常忻已經在她的臉頰上一啄。“跟你學的呀,開宗祖師!”
車子停在為敏的家門口,“等一下我們去趕下午的第一場電影。”張常忻溫厚嗓音,把她的思緒拉回此時此刻。
“咦?常忻呀,在這兒吃飯就好啦。”為敏的母親眼明腳快的從廚房奔出。
“不了,葉媽媽,我得先回家一趟,好讓我媽知道她的兒子沒有失蹤,也沒有記錯家裡的門牌。”張常忻幽默的朝葉家的母女招招手。為敏家是一百六十九號,而張常忻家則是一百九十六號,每回他因為與為敏鬼混太久,誤了回家的時間,他的母親就打趣地說:“喲!又看錯門牌,走錯家門啦。”
到後來,這簡直成了他的經典笑話。
為敏看著張常忻的背影漸行漸遠,捧著自個兒的書進屋。
這樣的感情也沒什麼不好,細水長流而平凡雋永,雖然沒有轟轟烈烈的驚天動地,卻有著樸實耐久的美感。
“下午還要出門啊?”母親問著。
“嗯。”為敏簡短的應著,抬出張常忻的名諱,要到哪兒都通行無阻,這個護身符真是好用。
“昨天你二伯母又打電話來,說葉耘……”母親的話還未說好,為敏就急急奔上樓,啪啦!啪啦!拖鞋磨地的聲響淹蓋了母親的說話聲。
“我先上樓換件衣服!”匆匆地,她跑上樓,旋上房門,將母親的聲音鎖在門外。
靠在門板上,她覺得自己的心跳正迅速的擂動著,好幾次了,母親要告訴她有關葉耘的事,她都藉口避開不聽,不知怎麼地,一碰觸到有關葉耘的事,她的思想就忍不住開始紊亂,情緒也跟著急躁起來,一顆懸宕在胸口的心,上上下下的,就是不得安寧;一方面她還關心著他的近況,可是一方面卻又下意識的,莫名的躲著有關他的事物和訊息。
她想念他,也害怕自己想念他。
這種矛盾的心情,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如此。
她甩甩頭,想把逗留在腦中的那份恍惚趕走,勉強開啟衣櫃,想撿出一件適合下午約會的衣裳,望著衣櫃中掛著的洋裝,她的心裡突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談戀愛真是一件奇妙的事,能令人心性大變,變得稀奇古怪,變得莫名其妙,讓她這種倔脾氣的人,在不知不覺得也扭曲了自己原先死硬不改的毛病,最明顯得就是:從不穿裙子的她,竟然也嘗試穿起十分具女人味道衣裳了,她隨手取下那件張常忻送她的藕色低腰連身裙,想來她自己都要搖頭罵自己的沒有志氣,她竟然也會貪圖張常忻的一句讚美或者是一個讚歎道眼色,去穿上不久之前打死也不碰的衣服。
戀愛真是件蝕人心志的事,為敏想起一個有趣的問題:這到底算不算是玩物喪志呢?
她抖抖那件藕色洋裝,打算穿她去看電影,衣裙拖過櫥櫃的角落,掃下一封潔白的信封,輕輕掉落在她的腳邊。
奇怪,這是什麼?為敏反射動作的彎下腰拾起,掂在手上沉甸甸的,一入眼簾,她的心情跟著沉重起來。竟然是葉耘寫來的信,她明明記得全部塞進那隻紙袋中,帶回繁葉山莊了,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怎麼辦?她怔忡地拿著那封信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說過不要葉耘的道歉的。
緩緩地坐在床沿,久久久久,抬起機械般僵直到手,撕開糊得緊密的信封,慢慢地攤開信札,厚厚的一疊,教人不管是用手掂,用心掂,都好重的。還了葉耘那麼多封致歉信,終於還是留下了一份,或者終究她該看一看的?
慢慢的地下頭,葉耘清毅有個性的字跡陷入她的眼底——他竟沒有稱謂她。
第一百零二封信,提筆的時間已是深夜眾人皆有夢的時刻,想你也該是在溫暖的被榻中;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