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裡將方丈罵了一通,隨後說:“出去吃,晚了便宿在酒樓旁邊的館舍裡,不回來了。”
此時寺中鼓聲也已響起,南山一拍腦門,陡然想起要回酒樓去陪一眾娘子,立即轉頭與裴渠道:“我得過去了,老師若還想見崔娘子,記得在酒樓中候著。”她說完還補了一句:“老師可是遞過邀約信的,君子不能不守信用。”
“為師記得那信是你寫的,崔娘子應是能分辨出字跡罷。”
南山心說真是上了歪門邪道了,裴君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罷啦罷啦,她搖搖頭:“學生先走了。”又同觀白道完別,提了裙裾便跑了。
觀白微微眯了下眼,卻說:“徒孫跑得很快是不是?這樣一個好徒弟真是給你賺到啦!”
——*——*——*——*——
鼓聲結束時,茶山結社的娘子們也都已在酒樓坐定。
安排的是最大的雅間,娘子們各自挨小案坐著,坐姿亦都是很放鬆,這時茶山結社的執事王娘子提議道:“各吃各的多沒意思吶,不若將案几往中間拼一拼,怎樣?”
今日因上遠公主不在場的緣故,各位娘子都隨意了不少,竟當真將小案都往中間拼起來,雖然酒菜各分你我,但如此看起來卻要親近溫馨得多。吃了一會兒,又上了一遍涼飲,娘子們將今日見聞又互相絮叨了一會兒,開始進入今晚正式主題。
王娘子轉頭看一眼南山:“小十九,將畫片兒拿來給娘子們瞧瞧。”
南山雖是個雜工,卻是個特別討喜的雜工,執事娘子甚至按照她的歲數給她排了行,親暱喊她小十九。南山聽得這話便立刻站起來,壓平裙裾上的褶子躬身道:“娘子們稍等。”說罷就不卑不亢地出門下樓去了。
“瞧她那聰明伶俐勁,若留在公主身邊做事一定不錯。”
“也得她自己願意,公主不是說她並無這個意思麼?”
所有人都認為跟著上遠做事比當媒官有出息,可南山卻好像是個傻愣子,放著富貴通途不走,偏要走得如此辛苦。
按說上遠玉口一開,想要個人還不容易?但上遠覺得南山既然沒有這份心就罷了,她並不需要能幹卻非真心的人在身邊做事。
她們說什麼,南山自然聽得到。南山從旁邊一雅間路過時腳步頓了頓,她鼻翼微動,竟是聞到了烤魚香味。
她也只停頓了極短暫的時間,便匆匆下樓取了畫卷。
一包袱的男子畫卷扛上來,在席間一一鋪開,上面所繪全是人頭,場面可謂十分壯觀。
室內燈臺點得通亮,娘子們對著那些畫卷也是挑花了眼。
崔三娘瞥了幾眼,與南山道:“你的畫技如今真是了不得了!”
南山嘿嘿笑了一笑:“三娘謬讚。”
崔三娘又問:“裴君今日可是來了?”
南山點點頭。
崔三娘忽尷尬地笑了一下:“我配不上他的。”
“哪裡的話?”崔三娘話音剛落,斜對面的孫娘子立刻駁道:“是那位裴七郎罷?當年的事且不論,我聽說他如今不過是個從八品的小縣尉,實在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啦!”
“當年……何事?”另一邊有個小娘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一句。
“小八不知道?”孫娘子一臉詫異,“我還以為人人都知道哩,不就是——”
她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完,門外忽傳來內侍的聲音:“公——主——到!”
原本盤腳胡坐著的各位娘子瞬時全站了起來,躬了身迎接上遠公主。
上遠臉色略有些發白,似乎當真抱恙。眾人本以為她不會再來,可沒想到,這時都已天黑,她竟是到了。
娘子們的小案桌雖都被拼到了一起,主位卻還是孤零零地空著。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