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也不是那麼沒有耐心的人,可太子連府也很少回,她就是想創造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才套出太子在別院住的訊息,自是要把握機會,來看看這裡住著誰。
太子府的下人算勤快的,府裡的路上尚有積雪,可這裡連各處小徑都乾淨得一塵不染,下人手腳麻利,分工明確,但凡有些雪,立刻便處理了。漫天大雪只能落在稍顯稀疏的草叢裡,樹上,壓得枝丫不堪重負,彎曲垂下。
崔婉音調整了語氣,故作閒聊,「這裡的路真好走,不像外面似的,下雪天太滑,步步都得小心。」
作為太子府的客人,也算是半個主子了,能主動開口說話,是極為給下人臉面的。別院的人臉上卻沒有笑容,但也沒對院內的事情諱莫如深,只尋常道,「院裡住著的小姐有時會出來,因而我們清掃得仔細些,免得小姐因路滑而摔跤。」
崔婉音臉上的淡笑仍是那個弧度,不再言語。
一行人朝裡走去,一刻鐘才走到伊綿所在的園子。
這一路上,崔婉音眼見別院的一切不遜於太子府,不僅如此,到了拜訪之人的園子,更覺得此處打理用心,無論是窗墉的雕刻,還是迴廊上的燈座,亦或是草木的栽植,均能讓人感覺到這裡住著一位姑娘,所以無一處不用心,明擺著就是緊著她的喜好來。
引路的人將她們帶到偏廳,道,「請在此等候,容小的先去通報。」
崔婉音打著商量道,「能不能讓她們等候,我和你一同去。」
只在會客廳見見,她覺得不夠,非要想瞧瞧,這裡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狀態。太子,究竟養了個什麼樣的女人在這裡。
嬤嬤頷首對別院的人道,「崔小姐乃是太子府上的貴客,為人和氣,只是看看。」
兩邊都得罪不起,太子殿下又不在,下人只得帶了她一同去。
才至門口,崔婉音便聽裡面的丫鬟調笑,「小姐早上還粘著殿下呢,如今倒又說殿下的不好了。」
被說道的女子只有一個單薄的背影能被崔婉音瞧見,清瘦婉麗,墨發如瀑,想是才起來不久。
崔婉音聽見她軟綿的嗓音響起,「雨蘭,你再笑我,我便去告訴他,沒收你這個月的月例銀子。」
他?太子殿下?
語氣親暱到這種程度。
崔婉音站在門口,眼瞧著下人推開門,恭敬地跪在那女子面前稟報,語氣討好。待女子轉頭,看向她時,崔婉音拿著手帕,輕輕頷首,淡笑以示問候。
她想過女子看見她時會有什麼反應,敵對的,不屑的,或是故作親切的,就是沒料到,是蒼白了臉色。
得太子寵愛的人,看見她,居然這麼無措。
她身板又直了許多,甚至竊喜。這表明,女子的出身極有可能很低微,不上檯面,才被養在外面。說不定根本就進不了府。
待伊綿和她一同坐在會客廳,各端起一杯茶寒暄時,崔婉音仍被一種強烈的好奇驅使。只因伊綿舉手投足之間大方高貴,並非她想像中那樣,出身俗氣,只會狐媚的人。
她有些拿不準,這女子是否會對她構成威脅。
伊綿故作鎮定,實則內心也很忐忑。身邊的三位丫鬟站在她身後,警惕中帶有審視,唯恐她吃了什麼虧。
她當然一下就知道,這是雨棠之前說的,太子府來的客人,很有可能是寧之肅的女人。
崔婉音同她賠了不是,說自己貿然前來,乃是知道太子殿下同她親厚,所以兀自拜訪,言談之間,雖是虛情假意,但禮數實在沒得挑。
伊綿不知道她追來這裡做什麼,是否是寧之肅預設的,只隨意敷衍。總歸以後會是太子府的主子,說起來,主客有別,合該她當客人的夾著尾巴做人。
只是,伊綿捏緊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