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十分勁瘦。雖只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裡,卻有若淵停嶽峙一般,即便是背影便已叫人覺出此人的不凡。
傅珺不意竟在山寺之中遇到此等人物,不由自主便多看了一眼。
不想她方抬起眼眸,那男人便忽然回過頭來,傅珺只覺得對方的兩道視線宛若冷電一般。直向她掃了過來。
傅珺忙微微垂首挪開了視線。心下卻不由暗暗驚訝:這男人好銳利的眼神,反應更是敏銳到了十分。
那男人向傅珺淡淡地掃了一眼,復又轉頭去與明通法師說話。
傅珺便抬起頭來,藉著整理鬢環的機會。又向那邊掃了一眼。
方才雖只打了一個照面。這男人的面貌傅珺還是看清了:淡眉細目。左側臉頰微有幾粒麻子,生得十分平凡。
單看這男人的舉止眼神,便知此人絕非等閒之輩。卻不知他與明通法師又是怎樣的關係?還有明通法師此刻的表情雖還算正常,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下垂著,顯示出了他心中的焦慮與不安。
以明通法師在姑蘇府的聲望與人脈,傅珺想不出還有誰能令他如此不安,更想不出有誰會跟一個得道高僧過不去。
傅珺墨眉微蹙,凝神看著石階上的兩個人。不知何故,這灰衣男人予她的感覺十分怪異,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可是方才她回想了半天,記憶裡卻根本沒有這個人。
“姑娘?”見傅珺一直看著明通法師那邊,沈媽媽便忍不住在傅珺身旁輕輕提醒了一聲。
傅珺立刻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是站得太久了些,便又嚮明通法師行了一禮,轉身往淨室方向而去。
便在這轉身的瞬間,她忍不住又向那男人打量了兩眼。
真是奇怪,這人她明明是初見,為何給她的感覺卻是似曾相識呢?
她這裡正在暗自思量,那男人卻像是背後生了眼睛一般,驀地又轉過身來,再向掃了傅珺一眼。
就在此時,恰有一陣東風浩蕩而來,將傅珺帷帽上的輕紗向旁吹拂了開去。那男人瞥眼只瞧見一角秀氣的下巴,膚如白雪,紅唇微抿。
那男人不由微微一怔。
傅珺卻早已轉過身去,帶著丫鬟往淨室而去了。
那灰衣男人盯著傅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方轉首問明通法師道:“那是誰?”
明通法師的嘴角又向下垂了半度,半闔著雙眼淡聲道:“老衲不知。”
那男人倒也沒再多問,只深深地看了明通法師一眼,語氣肅然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來此,還請法師幫著安排一二。”
明通垂著眼睛看著地面,語聲淡淡地道:“老衲明白。”
那男人的面色便又冷了一冷,寒聲道:“法師最好親自安排,勿要假他人之手,以免我家主子被人窺破了行藏。”
明通的兩個眼睛依舊微微闔著,淡聲道:“老衲自是從未見過施主。”
那男子冷笑了一聲,淡聲道:“算你這老和尚聰明。”說罷便一擺衣袖,大步往外頭走去。
明通法師依舊神態安詳地站在階前,寬大的僧袍在風裡飄擺著,瞧來極是淡然。唯有那雙見慣了世間悲喜的眸子裡,劃過了一抹深深的憂慮。
那灰衣男人不急不慢地步下臺階,自大殿所在的院門出來,四下看了看,這才踏上了右首一條極陡的石階。這石階的盡處是乃是靈巖寺的塔林,穿過塔林再往裡去,便有一所極為清幽的小院。
此時,那院中的石桌前正有兩人一坐一站,坐著的那個人雙眉如劍、眸若寒星,赫然便是英王劉筠,在他身旁站著的虯髯大漢便是趙戍疆,而傅珺所見的那個灰衣男子,自然便是曾被趙戍疆譏為何麻子的何靖邊了。
何靖邊悄無聲息地跨進了院門,先是單膝點地向劉筠見了禮,方沉聲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