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想象得那樣闊大,那宮道亦不算寬,估計只能容一輛規制稍小的馬車通行。
傅珺跟在侯夫人身邊,一面走一面打量周遭的景物。
宮道兩邊點著燈籠,也不知是何材質做的的,在微熹的黎明中光暈盈然,倒顯得比外面更暢亮些。地上的雪掃得乾乾淨淨,路的兩旁是沙地,沙地再往後則植著幾排高大的柏樹,宛若衛兵一般分列兩側。
這樣的樹、沙與路大約綿延了近五百米,傅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皇帝的後宮麼,如此無趣的庭院設計,毫無華麗可言,皇帝在這裡能完成傳宗接代的大事?
傅珺暗自腹誹著,卻見那兩個宮女向右一轉,這段無趣的路終於行到了盡頭。而當傅珺轉過這個彎,眼前景色驀地變了個樣。
那是一片好大的庭院,院中假山重疊、樓宇隱現,早開的梅樹紅顏粉妝,長綠的喬木青碧如玉,不遠處還有煙霧氤氳繚繞,耳中但聞泉聲汩汩,宛若琴韻。那雪白的煙雲嫋嫋升起,襯著周圍樹木上的殘雪,有一種特別的旖旎風流。
這才是三千佳麗應該呆的地方,亦是傅珺想象中金碧輝煌的大內禁苑。
那兩個宮女帶著傅珺她們,自一條以彩色鵝卵石拼出的甬路橫穿過整個庭院,再轉過兩、三道宮門,前方便豁然開朗。初升的朝陽恰在此時躍出雲層,照在眼前這座宮殿的琉璃瓦上,華麗而又莊嚴。
帶路的一個宮女輕聲道:“此處便是太后娘娘所居的歲羽殿。”
歲羽,傅珺在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她記得前些時候王氏教讀詩經,曾有“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之句。這歲羽便是拆分“翽”字而來,太后娘娘居於此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娘娘尚未起,夫人請隨我來。”另一個宮女恭聲道。
侯夫人點了點頭,跟在那宮女身後轉向左首,穿過一小片竹林,便行至了一處偏殿。那宮女微微屈膝,無聲地退了出去。不多時,便見一位穿著絳色宮裝,發上戴著小巧翅冠的女子,帶著兩個小宮女走了過來,一見侯夫人便行禮道:“見過傅夫人。”
侯夫人忙扶起她道:“宋姑姑請起。”
那女子便就著她的手起了身,含笑道:“夫人喚我寶樓便是。”
侯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道:“還未恭喜你升任掌事呢,稱一聲姑姑可不是該當的?”
宋寶樓笑道:“夫人便會打趣我。”說罷便叫那兩個小宮女端上茶點,又客氣地道:“娘娘已經起了,夫人且等一等。天氣寒冷,夫人和四姑娘這一路想是乏了,先坐著歇歇,喝口茶。”
第100章(40月票加更)
侯夫人確實走得有些乏了,聞言便告了座,捧起茶杯來暖手。傅珺亦向旁坐在了張繡墩子上,向那宋寶樓打量了一眼。
這宋寶樓年紀約摸有三十四、五的樣子,瓜子臉兒,白淨面皮,眉眼清秀,兩頰微有幾粒雀斑,說起話來腮邊含笑、眼角生春,一看就頗為可親。
只見她眼風往旁一掃,便向侍立一旁的許娘子招手道:“慧君,你怎麼不過來?多時不見,你倒越發精神了。”
許娘子便上前要蹲身,宋寶樓伸手攔住了,嗔她道:“跟我還這樣見外。”
許娘子笑道:“今時不同往日,禮不可廢。”說罷依舊蹲身行了禮,這才上前與之廝見。
宋寶樓便嗔道:“太見外了,我要惱了。”說著又輕打了許娘子的手一下,言語間輕顰淺笑,倒有著少女的清真樣兒。
許娘子論年紀比宋寶樓更少,然言行作派卻是端然寧和,看著倒像是比宋寶樓還大似的。而再看宋寶樓對許娘子的態度,雖親熱卻絕不輕慢,說話時身子微微前傾,言語中親切裡帶著敬重,禮數十分周全。
傅珺見了,不由暗暗點頭:平南侯著實有本事,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