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傅珺簡直想要嘲笑自己。身為一位前警察。居然只憑流風的幾句話便就信了她。她的職業水準去了哪裡?
傅珺長出了一口氣。擱下手裡的茶盞,抬眸正色看向流風,張開口想要說話。
然而。她張開的口在看向流風的那個瞬間時,驀地又閉上了。
因為,流風突然做了一件事。
她突然五體投地,跪伏於地面,隨後雙手手掌朝上,高高地舉了起來。
在她的手掌裡,靜靜地躺著一物。
在看到那樣事物的剎那間,傅珺的面色一下子變了。
流風捧在手心裡的那樣事物,是一枚玉質極為溫潤的黑玉葫蘆。
看著那枚黑玉葫蘆,傅珺只覺得心頭如遭雷擊,直擊得她腳底發虛。
她搖晃著身子慢慢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流風手裡的黑玉葫蘆,整個人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這玉葫蘆傅珺真是再熟悉不過了。若將那黑玉換成黃玉,便與傅珺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個玉葫蘆一模一樣。
那是六年前過生日的那天,王氏送予傅珺的生日禮物。她還記得彼時,王氏溫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發頂,溫柔而鄭重地對她道:“……這是孃的孃親當年送給孃的……不可須臾離身……”
傅珺再也忍耐不住,踉蹌著幾步搶上前去,一把便將那枚黑玉葫蘆拿在了手中,細細打量。
遠看時覺著像,近看了才發現,這黑玉葫蘆幾乎便與傅珺的那枚完全相同,唯有葫蘆上頭那個勾月形的小孔,要比傅珺的那個大了一圈。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傅珺聲音微顫地問道。
流風此時已經直起了身子,低聲道:“這是婢子的母親交給婢子的。母親還對婢子說:‘奴籍若去,黑玉當還。’南宮家的人一言九鼎,從不食言。姑娘既已答應銷去婢子的奴籍,婢子自當將此物交予姑娘。”
傅珺伸手扶著一旁的桌案,穩住身形靜默了一會,慢慢地消化著流風所說的話,腦海中有片刻的混亂。
如果說,方才她對流風的話還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那麼,當流風捧出這枚黑玉葫蘆之後,傅珺對流風的話開始有了幾分相信。
只因為這玉葫蘆實在太特別了。不只玉質罕有,更特別的是那掛葫蘆的細繩,非綿非絲,非布非帛,亦非任何傅珺所知的金屬。摸上去倒有些像傅珺前世的塑膠材質,卻又含著股說不出的陰涼溫潤之意。
這掛繩究是何種材質,傅珺這些年查了好多書,皆不曾尋出答案來。只有一次偶爾聽王襄提及,說是當年在南山國的某一座大山裡,出產一種極為罕見的“玄金”。這玄金刀削不斷、劍砍無痕,實乃天下至堅至韌之物。
不過,這玄金產量極少,南山國大將軍南宮勇當年曾想以玄金製成一件甲衣,卻是苦尋無果。倒是有人聽說南山國的皇帝將此物打薄成了玄金葉子,用來刻寫經文,以示誠心。
只是,這不過是傳說罷了。那玄金到底是何等模樣,世間畢竟無一人識得。
此刻,當傅珺回想起當初王襄的話語,再細細打量眼前的黑玉葫蘆時,不由自主地便將這掛玉的細繩與玄金聯想到了一起。
這般奇珍之物,若說是屬於姑蘇知府王襄的某個妾室,或者屬於某個被趕出家門的富戶之女,總覺得有些違和。
而若將這玉葫蘆的主人換作南山國的皇族,便立刻合上了常理,也更符合一般邏輯。
難道說,流風所言果然為實?
玉姨娘果真是南山國皇族之後?可是,既為皇族之後,為何力量卻如此單薄?玉姨娘也就罷了,王氏卻是被人下毒謀害的。那些保護她的人在哪裡?
皇族之女的身邊為何無人護持?
傅珺捏著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