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你等等我啊。”一個聲音驀地從身後傳了過來。
魏霜轉首看著手腳並用攀爬假山的阿四,蹙起了眉頭:“你出來作甚?”
阿四喘著粗氣,終於攀至亭中,瞥見周遭無人,他便行至她面前用手肘捅了捅她,擠眉弄眼地道:“你還不謝我?我幫了你那麼大的忙。”
魏霜白他一眼,轉身不語。阿四便又湊上前去,悄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我知道。”魏霜說道。
她雖然將烏里偽裝成中劍而亡,但以阿四之能為,人是死後中劍還是死前中劍,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魏霜輕輕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那酒你沒喝吧?”
“當然沒喝,一聞就不對勁兒。我也沒叫阿九喝。”阿四聳了聳鼻頭,一臉的無所謂。
魏霜的眉心攏在了一處。只覺得萬分疲憊:“這就好。至於阿大……”她停了一停,嘆了口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個人便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阿四方輕聲問道:“你有何打算?為何要說那人死於劍下?”
魏霜搖了搖頭:“不好說。”說罷她目注阿四,良久後驀地道:“阿四,你可願隨我走?”
“走?走去哪裡?”阿四的笑容變得苦澀,那雙懶洋洋的眸子裡,漾起了幾許自嘲,“我們還有地方可去麼?”
魏霜語凝。
是啊,天地雖大。他們又該往何處去?
他們是藏劍山莊之人。這世間除了藏劍山莊,便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山莊的烙印已經印在了他們的骨子裡,離開了山莊,他們最好去處。唯有一死。
魏霜再次仰起頭來。望著遠處沉沉的夜空。星子稀疏、月華晦暗。或許。此年此夜,便是他們埋骨之日了罷。
然而,她心底終是不甘。
他們已離開山莊多年。若山莊有心要對付他們,他們萬無生理。此刻他們還活著的唯一原因便是:他們還有用。也許用處不大,但總是有些用的。
魏霜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她總覺得,山莊留下他們的真正目的,很可能並不在劉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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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裡,點了幾支細細的安息香。
清淺的香氣淡淡繚繞,轉過了垂落的玄色綃金帳。/床/頂的九龍祥雲承塵之上,隱隱有香菸流動的印跡。
許慧伏在龍/床/邊,沒有一絲睡意。
皇帝已經昏睡整整五天了。
如果加上前些時候他斷斷續續昏睡的日子,這天數還要再多兩倍。此刻,看著龍/床/上那張雙頰凹陷、青中帶灰的臉,許慧說不出是何滋味。
那個曾經在後花園的廊廡下陪她躲雨,在瘦山石的石洞子裡紅著臉對她吐露心跡的少年郎,如今居然已經老得她都認不出了。
他花白的頭髮、皺紋叢生的面龐,與她記憶中那個溫潤害羞的少年,宛若兩個不同的人。
然而,他待她還是很好很好的。
給了她名份、地位,給了她所有的榮耀,還給了她一個可愛的孩子。
他給她的這一切,她都記著,也都感謝。
她只願他能長長久久地活著,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娘娘,您已經守了好些天了,可要安歇?”大監夏滿喜輕聲地道。
許慧抬頭看了看刻漏。
尚未到子初,槅扇外隱約傳來細微“簌簌”的聲響。
“外頭是什麼聲音?”許慧問道,人已自/床/邊站了起來。
“回娘/娘/的話,外頭下雨了。”夏滿喜恭聲道,一旁的小監奉上玄金九鳳大氅,夏滿喜親自捧了過來,許慧身邊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