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尷尬略微少了點,聽她這樣問,情知她是在給自己臺階下,於是笑道:“自然是已經早就備好了。我上午就已經讓人拿到井水裡鎮著,送過來的時候隔了冰盆送過來的,想來還是冰冰涼的,這個時侯喝倒是正好。”
停了一停,容鉉又道:“你小日子還差著時候,這個時侯喝是沒有問題的。”
章繡錦輕笑,隨後道:“你倒是記得清楚。”容鉉一笑,摩挲著酒壺,對她說:“你的事,我大多都是記得的。”他提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自己坐到她對面去,輕聲道:“請。”
章繡錦抿了一口,荷花的香味伴著涼意沁入,浸透心扉。躁動的心彷彿也被撫平了一半,瞬間就沉靜了下來。
“倒是極為適合這個時侯用。”章繡錦這樣說一句,容鉉在對面輕聲一笑:“說得是。”
然後,亭內一片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風靜悄悄地吹過,水面的荷葉微微一動,然後重新亭亭玉立站立在那裡。
“昨夜你說的事,”容鉉在猶豫良久之後,輕聲開口,“我沒覺得生氣。”話一出口,他就暗自懊悔,自己為什麼要說得這麼和軟,他明明是想要讓章繡錦知道,自己很不高興,對她這種欺騙自己的行為極為不滿的。
可是,這話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章繡錦微微一笑:“你的表情可不是在這樣說。你是想說,你很不高興。”章繡錦說得平靜,容鉉心底的怒意卻猛然間被撩撥了起來:“是,我很不高興。”
“你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容鉉湊到章繡錦面前去,發現她只是在自己靠近的時候猛然間驚訝地睜大了眼,隨後又恢復那種笑微微的臉,“對你來說,什麼才值得你露出旁的表情?”
章繡錦平靜地眨了眨眼:“所有事。”章繡錦這樣說,在容鉉想要說話之前,輕聲說,“可是,我已經習慣了,一直用這樣的表情。因為,一旦露出旁的表情,就會被人揣測,然後,暴露弱點。”
她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你不也如此嗎?只不過,你上輩子是帝王,就算你想發洩也沒有什麼能阻攔你,可是,我不一樣。一個家族的榮辱都寄託在我身上,我不能走錯一步路。”
容鉉在片刻的怔愣之後,忽地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指尖頓時涼了。
“你在怨我將樘兒交給你?”容樘是他上輩子的太子,是他私心指示下交給了章繡錦養大的。他一直以為,章繡錦是高興的。畢竟何家從中收穫良多,她也得到了千古的名聲。
可現在,她在說……
面前的人平靜地搖了搖頭:“不,當然沒有。”她的笑容角度一絲一毫都沒有變:“我從中得到的,遠超過我所付出的的。”章繡錦的手指按上他的手背:“我只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
她的聲音輕輕地說:“我已經習慣了每天每刻沒有真心的笑意,私下裡也不能露出疲憊,就連睡夢裡,都想著如果利用時局。”
“容鉉,你親手將我變成了這樣的人,如今,你不能因此而怨恨,我變成了這樣的人。”
容鉉愣在那裡,幾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能說些什麼?
章繡錦已經說得清楚,她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上輩子的遭遇。可上輩子的遭遇,是自己給予她的。
“如果上輩子沒有成為陛下的嬤嬤,在帶著何家走出泥沼之後,我大概就會將所有的事務交給兒媳婦,讓她們來代替我執掌何家的航舵,畢竟,作為普通官宦人家的媳婦,她們的能力足夠了。”
“可是,後來不行了。作為權臣的掌家婦,她們還不夠。對,她們需要成長的機會,可若是最開始的時候何家太弱小,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我不敢賭。”章繡錦的聲音似乎遠遠地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