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兩人中間,牽著他們手的男孩,想必,就是正太時期的雷皓天了。
雷皓天笑得很甜,與現在這樣的棺材臉太不一樣,他穿著小禮服,白襯衣,揹帶褲,頭髮清爽,五官秀氣,眉眼裡皆是屬於孩子的幸福。看上去,不過四五歲。
那應該是他的母親自殺前一起照的全家福。
麥影西一直以為雷皓天與雷代的關係很惡劣,畢竟,雷代去世的時候,雷皓天的反應也實在稱不上一個稱職的兒子,卻沒想到,他的錢夾裡,會隨身攜帶著這樣一張老照片。
她正在出神,雷皓天突然折返了回來,臉上是少見的焦急,顯然,他也發現自己丟了錢包,麥影西一抬頭,便看見他走近的臉,那張臉與照片裡微笑的小男孩重疊在一切,忽然讓她心疼無比。
“不好意思,我掉的。”雷皓天已經伸出手,就要將錢包拿過來,麥影西卻突然起了調皮之心,她將錢包往後一藏,仰面笑道:“我幫你撿到了,怎麼答謝我呢?”
雷皓天一愣,對麥影西的心血來潮有點措手不及。
“你想要什麼?”她想要什麼,開口就好,根本不用說答謝不答謝的話。
麥影西笑,“帶我去見你的母親吧。”雷皓天吃驚地看著他。
“帶我去拜祭你的母親吧。”她堅定地,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雷皓天沒有馬上應聲。
讓世界很安靜,勺子捧著咖啡杯的聲音,侍者輕巧的腳步,遠遠的車鳴。麥影西很安靜,她異常異常安靜地,等待著雷皓天的答覆。
“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雷皓天終於一聲輕應。
麥影西松了口氣。
他心中,也有一個心結,這個心結,源自雷代的花心,源自五歲時他母親的離去,源自那一地的深紅。那個地方一片荒蕪,倘若沒有人走進去,也必將會永遠荒蕪下去。
她不指望自己能解開他的心結,到好歹,可以讓那片荒蕪,有一點點生機。
“現在去,你有時間嗎?”雷皓天問。
麥影西使勁地點了點頭。
“走吧。”他將錢夾收了回來,人已朝外面走了去,車就停在咖啡館的外面,可見他方才是匆忙趕至的,麥影西剛一上車,雷皓天便朝大路上衝了去,也在這時,麥影西發現了他為什麼能飛快奔至的原因——竟然一路綠燈,凡是他經過的地方,他所行駛的方向為綠燈,其他方向則為紅燈,無數車輛被紅燈攔在後面,鳴笛不已。
麥影西驚歎地看著這一切,如同看一出精彩絕倫的魔術。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一臉不可思議。
“調配,任何事情,只要能調配,都能改變。”雷皓天簡短地回答道。
意思就是,他是透過交通部門的調配?
所謂手眼通天……
“到底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麥影西自言自語般說道。
“很多方小說西,那些不能被人調配的方小說西,譬如,心。”他的回答,同樣輕如自言自語。
而黑色的跑車,已經滑出鬧市區,一直駛向郊外的墓地。
到達墓地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飄起了細雨。
綿綿細雨,鋪天蓋地,世界彷彿被蒙上了一層保鮮膜,朦朧不清,人在其中,分不清記憶往昔,天上人間。
越過重重墓碑,雷皓天一直往深處走,這裡的草地有專門的人清理,可大概也是不忍打攪死者的安眠,他們並沒有修建所有的雜草,而是讓它紛亂地長於墓碑之間,悽惶而野性。
雷皓天終於停在了最裡面的一個墓碑前,那個墓碑修建得很漂亮,在它周圍,還有一圈小小的花壇,墓碑上,一個美麗的女子,笑容溫婉,目光彷彿能從照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