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今天來書院一是看看幾個老師,還有就是想跟沈一琅他們幾個見一見,互相交流一下讀書的心得。畢竟在陳景看來沈一琅中舉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做學問又最忌諱閉門造車,畢竟道理二字總歸是越辯才越明。
陳景再是有功名在身,但他與沈一琅私底下是朋友之交,那沈繼海也算得上是長輩,陳景都見著人了總不好不過來打個招呼。況且這會兒太陽冒頭天氣漸漸熱起來,陳景還想說要不就別等看門的去找人,先把人帶進去再說。
「謝陳公子好意,可咱這次過來給哥哥帶了好些東西,還是等哥哥出來把東西先放回他住的地方去才好。」陳景是舉人,能被他以禮相待沈繼海這會兒多少有些手忙腳亂,想推辭都結結巴巴的漲紅了臉,話也沒說明白。
還是沈三清到底不是這地界的人,舉人還是進士在她看來也就那麼回事,再說陳景長得好,雖眉目間鋒利了些但一看就不是多兇的人,「等把東西收拾好了,再讓哥哥去請陳公子來吃酒,如何。」
陳景知道沈一琅有個妹妹,還是他見天掛在嘴上誇的妹妹,但怎麼也沒想到沈三清竟是這般大方又爽利的模樣。立馬鄭重往後退了一步拱手一拜,「那在下就等著信芳的酒了。」
第4章
「少爺,這沈家姑娘怎麼跟沈公子說的不一樣啊。」
畢竟是頭一回見面,打過招呼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等陳景領著壽兒進了書院都走遠了,壽兒還是忍不住把剛剛強忍下的話給問了出來。
「閉嘴,人姑娘什麼模樣豈是你我能隨意品評的,這話若是再讓我聽見一回,往後就老實跟家待著不用再跟出來了。」
陳景聽著這話臉瞬間就垮下來,連說話間都帶著三分薄怒,一看就是真生氣了。陳景長得好也長得鋒利,小時候剛進學那會兒先生都說這孩子瞧著就凌厲,不像個文氣的讀書郎。
這些年大半的時間都浸在文墨堆裡,打眼一瞧看上去養得溫潤了些,但此刻真動了氣,眉眼間那股子煞氣就又全回來了。
「主子說得是,壽兒知錯了。」跟在陳景身邊這麼多年,沒人比陳壽兒更清楚自家主子是什麼脾性。別人瞧著陳二爺模樣好學問好,連發脾氣的時候都不多。但他最知道自家這位爺頂會掐人七寸。
今天要是隻說罰自己的例錢,或是罰自己去抄書做活兒什麼的,那都是可有可無的假生氣。但自己這待不住的性子,主子要真罰自己以後只能留在府裡不能跟出門,那就跟天塌了沒什麼區別。
陳景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不說話一副乖順模樣的壽兒,就知道他被自己這麼一嚇唬,是絕不會再亂說話了的。不過有些話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頭不惦記,陳景此時心裡就忍不住的冒出沈三清剛剛在書院門口的模樣。
陳景與沈一琅交好,沒少從他嘴裡聽他說起家裡還有個妹妹這件事。沈一琅是個實誠人,每次提起妹妹的時候多半又是得著他妹妹病了的訊息。他嘴裡的妹妹從來都是嬌弱又稚氣的,跟今天見到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陳景心裡存著事眼裡就沒了人,直到沈一琅急匆匆的走到他跟前,兩人差點都撞上了才回過神來。「你怎麼還在這兒,你,沈叔父正在書院門口等你,這天氣熱得厲害還不快過去,別讓人中了暑氣。」
都說身隨心動,陳景看見沈一琅下意識就想說他妹妹在等他,話到嘴邊好歹又給咽回去了,總不好剛罵完壽兒自己又胡亂說話。
「嘿嘿,這不正往外去嘛,陳兄你正好碰上了吧,今晚別約旁人,等我安頓好家人,到時候請你去家裡吃酒。」沈一琅從鎮上一路讀書讀到今天不容易,家裡雖總說供得起,但他不是個五穀不分的人,知道一個普通人家供出一個讀書人有多難。
是以自打他入了湖陽書院之後,他從不肯讓家裡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