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航空署的飛機落在了漢城新修的機場。
父親病重,楊世彥片刻不敢耽擱,他謝過送他這一趟的人們後便上了回家的車,車子在道路上疾馳。
回到府中,府裡氛圍平淡如常,不像出了什麼大事的樣子。
楊世彥有些疑惑,但還是在管家帶領下直接去內院見父親。
“回來了。”楊顯嵩聽到敲門聲,親自給楊世彥開門請他進來:“一跑出去就好幾個月,還知道回來啊。”
“您……”楊世彥看著精神尚好的父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徐昔文死了。”楊顯嵩聲音沉靜,聽不出喜怒。
“是我沒有勸住徐叔叔。”楊世彥聲音哽咽,眼眶微微泛紅,這些天他都不知道默默流過多少眼淚。
“他不是小孩了,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可是我明明可以……”剛剛有點消逝跡象的記憶一點點被喚醒,漸漸爬上心頭,鐫刻著,啃噬著。
“沒有可是,木已成舟,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楊顯嵩看向兒子,楊世彥的眼眸中是阡陌縱橫,世間萬千,以及天之驕子身後的那一角身不由己的沒落。
楊世彥失魂落魄的點點頭。
見父親不再說話,楊世彥收回心事,抿唇開口:“聽聞父親身體抱恙……”
“我好著呢。”楊顯嵩笑著朝楊世彥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兒子的魂兒丟了,不得想個辦法給找回來。”
“謝謝父親。”楊世彥輕聲道。
“叫你回來還有別的原因,你走後,銘煜和晚晴鬧的不可開交,但晚晴的一些思想很危險,我也不好從中調停。”楊顯嵩把近些天的線報遞給楊世彥。
楊世彥細細看過,傅晚晴和楊銘煜在劇院對峙,甚至拔槍相向。
但看到當日劇院是陳先生和李先生的演講,講的是蘇聯的共產主義思想,推翻封建帝制,走向繁榮發展。
楊世彥有些發愣,傅晚晴如此大膽,接觸這些新思想,父親沒有出手制止已經是很留情面了。
“晚晴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楊顯嵩聲音聽不出喜怒:“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好的苗頭。”
“晚晴她沒有……”楊世彥默默垂首跪下。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近人情?”楊顯嵩笑著把兒子拽起來:“我不是沒動手嗎,就等你回來呢。”
“世彥會勸她的。”楊世彥輕聲道。
“你別勸她,說不準她是對的呢,倒是我們泥古不化了。”楊顯嵩這話聽上去輕巧,實則說的很重了。
他們是軍閥之家,而革命首先除的便是他們這些軍閥。
兩方對立,誰都不肯退一步的話,分對錯就是見生死。
“都是世彥的錯。”楊世彥退一步重新跪下:“請父親責罰,晚晴沒有回頭之前,世彥來承擔這個責任。”
“好,那你跪好了,把外衣脫了。”楊顯嵩起身站到楊世彥身後。
楊世彥抬眼看了看父親的表情,照做。
楊顯嵩看著一言不發的兒子,冷笑一聲,手中的鞭子攜著風驚急落下,既然楊世彥自己討打,他便絲毫不心慈手軟。
疼痛永遠是難以迴避的。
楊世彥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呼吸聲沉重,呻吟在齒間呼之欲出,身上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衣衫。
“覺得心情好了是嗎?覺得捱打就可以消除心中的愧疚。”楊顯嵩看著刺目的紅色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見血。
“沒有……”楊世彥的聲音依舊是波瀾不驚。
楊世彥知道父親說的是對的,他是在逃避,好像如此就為自己的過錯負了責任,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