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叛軍內部的問題就漸漸浮現出來。
郭司令雖有兵權,卻不掌握財權,直隸的省長督軍全都不站在他這邊,大軍的軍餉成了最大的問題。
東三省沃野千里,叛軍為了支撐繼續進軍的糧餉,禍及百姓,燒殺擄掠,把途經的村子洗劫一空。
民心向背。
年關將近,東北的天氣越來越冷,讓缺衣少糧的叛軍更加舉步維艱。
這期間,張大帥和叛軍都在和日本人談判,希望能夠藉助日本人的力量給對方致命一擊。
楊世彥客居在蕭奉義的府邸。
“經此一役,老張元氣大傷,政府的天又要變了。”蕭奉義站在窗前,負手看向外面在空中飛舞的雪花。
雪花隨風飛舞,是那麼的自在,純淨的白卻遮蓋不住紛爭的醜惡,熄滅不了紛飛的戰火。
楊世彥無聲的站在一旁。
一老一少就這麼靜靜站著,風雲變幻,瞬息萬變,前路未卜,撲朔迷離,誰也看不透,誰也不敢說未來。
直至一人突兀的闖入視野,這略顯蕭索的冬日景象立刻生動起來。
徐昔文一襲米黃色大衣大步走來,他沒有沿著迴廊避雪,而是立於風雪中,些潔白的精靈散落在他的肩頭和髮梢。
“徐叔叔!”楊世彥驚喜道。
楊世彥想要衝出去迎徐昔文,卻被蕭奉義一把拉了回來。
“外面涼,穿好衣服再出去。”蕭奉義不放心楊世彥的身體,把衣服從衣架上取下來遞給他。
“謝謝蕭叔叔,不過我哪有這麼金貴。”楊世彥滿不在乎的笑笑,但還是聽話的接過衣服旋披在身上,淺淡的顏色裡透露出一絲少年人的活潑感。
“小徐你怎麼回來了?”蕭奉義走出門驚喜問。
“年關將至,當然是回來給大哥和嫂子拜年。”徐昔文戴著紅圍脖,喜氣洋洋的和蕭奉義抱在一起。
楊世彥少見的臉色洋溢著輕鬆的笑意,笑容清淺,淡淡的如梨花般素雅。
“就知道你小子在這。”徐昔文拍了拍楊世彥的肩膀,二人相視一笑:“回來一趟把想見的人全見到了。”
徐昔文走進屋子,歡快的氣氛也追了進來。
“小徐,如今局勢緊張,你怎麼敢這時候回來。”蕭奉義驚喜過後,總覺得心中慌亂,如今明槍暗箭數不盡,行差踏錯就會丟了性命。
“我在外考察半載,成果豐碩,如今回京述職,沒人能說什麼的。”徐昔文神色狂傲,瀟灑的把大衣一脫,和往日一樣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眼前的景象和舊日的記憶漸漸重合,蕭奉義感覺如夢似幻,徐昔文身上的那種爽朗快活彷彿彌補了他心中一直缺失的那一塊兒。
淮軍兵敗如山倒,無數舊部都對東山再起失去了信心,只有徐昔文一直不放棄,四方奔走斡旋,為他換取一線生機。
“徐叔叔放心,我去安排。”楊世彥輕聲道。
“用不著你,沒人敢動我。”徐昔文大手一揮:“我去政府就和進自家大門似的,比你小子熟悉多了。”
“好,徐叔叔小心。”楊世彥雖然不敢苟同,但還是乖順的點點頭。
“你小子就這點好,聽話,不用我多費口舌。”徐昔文朝楊世彥微微一揚下頜,笑著讚許道。
有才者不免恃才,恃才者則易傲物,傲物者往往跋扈。
可是恃才傲物者,張揚跋扈者,多半沒有好下場。
“大哥放心,我已有辦法重振淮軍。”徐昔文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疏狂,讓所有人對他都有敬有畏,蕭奉義更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先不說這個。”蕭奉義搖搖頭,徐昔文能回來,平平安安的站在他面前勝過一切虛名浮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