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傅晚晴輕聲問。
楊世彥合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他到現在依舊沒想到父親居然這麼輕易允了他的請求,他準備了許多話全都沒派上用場。
“我今日去與曾先生談判,直隸軍定然已經知道我就在前線,若不用些手段震懾恐怕明日會腹背受敵。”楊世彥輕聲說。
無論多兇險,楊世彥永遠是那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樣子。
“睡吧。”傅晚晴替楊世彥鋪好了床鋪:“床太小了,我就不和你擠了,我晚上睡覺不老實,怕碰到你的傷口。”
“你不陪我,我睡不著。”楊世彥淺笑著扯謊。
楊世彥一下子把傅晚晴攬到床上,引得傅晚晴一聲驚呼,束手束腳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安生睡覺。”傅晚晴臉色微紅,別過頭去,關上了燈。
楊世彥裹著被子靠在床頭,透過窗子看外面的夜色,銀白的月光自天際傾瀉而下,在被子上泊出一灣孤寂的霜白。
“怎麼了,讓你早睡還睡不著?”傅晚晴翻了個身,也坐了起來:“有什麼心事和我說說吧,別都藏在心裡。”
“我有點想家了。”楊世彥褪去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不過還是個孩子。
“打完仗咱們就回家。”傅晚晴輕聲道,說著說著,一絲傷感盪漾開來。
楊世彥至少還有家,而她家早已支離破碎。
犯上作亂的父親,作為幫兇的母親,離家出走的大哥,貪婪狂妄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二哥……如今她只剩楊世彥了。
思緒萬千,久久不能眠。
曾先生回到革命軍的指揮部時。
後方的譚先生拍來電報興師問罪,怒斥今日戰事的失敗,曾先生看著白紙黑字輕描淡寫的幾個字眼,怒火中燒,差點掀了桌子。
“楊世彥啊楊世彥,真是用心良苦,他這個腦子太可怕了。”曾先生面色凝重的看著今日的戰報,不禁感嘆。
“楊世彥究竟哪來的那麼多妙計。”曾先生身邊的副官不禁道:“幸好他是自己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軍事鬼才,他在教我們如何打仗。”曾先生聽懂了楊世彥談判時的言外之意。
“第一計,誘敵深入,若是早早在包圍圈內埋伏,便是必殺之計。第二計,步炮協同,利用炮擊火力壓制掩護布兵向前推進,最後布兵衝鋒的時候,用火炮攔截指揮部和前沿的傳令線路,讓軍令不通,陷入混亂,他這是在告訴我,指揮官應該分散在各部隊中,這樣既能穩定軍心,又能以最快速度下達軍令。”
“可是……咱們不能一直被楊世彥壓制,否則黨內必定會有流言蜚語質疑您的。”副官不無憂慮。
如今革命黨內的派系紛爭比起北洋政府都是不遑多讓。
“咱們明天再陪楊世彥演一天戲,然後就寫停戰書吧。”曾先生略一沉吟,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
“停戰?”副官有些摸不著頭腦。
“輸給楊世彥並不可怕。”曾先生若有所思:“我們既沒過於慘烈的犧牲,又沒丟掉一城一池,譚先生沒有理由奪走我的兵權。”
“是,您說的沒錯。”副官點點頭。
“北洋政府有人比我們更容不下打了勝仗的楊世彥。”曾先生勾起指節輕叩桌面,發出一聲聲有規律的輕響。
“荀元和。”副官豁然開朗。
“楊世彥是蕭奉義的人,荀元和定不可能讓他如此風光,只要楊世彥取得大勝,荀元和就會立刻想辦法把他召回京去,不知道接替楊世彥位置的人還能不能有他這般能耐?”
曾先生面色陰沉的揣摩人心,事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吩咐下去,明日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