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豔陽高照,卻掃不盡漢城的陰霾,也暖不了人心。
楊顯嵩在房中等楊世彥回府,他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盡的拉長,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楊顯嵩走進書櫃後的一方密室。
裡面是他曾經好友的牌位,那可是算無遺策的軍師,舉國聞名的才子,卻在十年前漢城大亂的那日,自刎在他的面前。
昔日一同指點江山的好友,如今卻是陰陽兩隔,何等無奈悵然。
楊顯嵩點燃三支長明香,幽暗的密室香霧繚繞,他坐在椅子上,想要與昔日的好友訴說心中的鬱結。
“看著漢城外的北伐軍,我又想起了十年前,所以來看看你。
當時也是亂軍兵臨城下,城內還有叛軍,想要裡應外合開啟城門,就在危急之時,老弟你留下一句‘我死了,亂軍想要清君側就出師無名’,便瀟灑的離我而去,留我一個人孤獨的在世上……”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一定要死人呢?”
楊顯嵩拿著那份偽造他筆跡的假軍令。
上面的字跡瘦硬、矍鑠,轉角處鋒稜瘦骨,筆力剛勁,與他筆下的字一般無二,就連他看第一眼都要恍惚。
形似就不易,神似那是難上加難。
偽造一份假軍令,需要一點點摸索他的用筆習慣,一遍遍糾正稍有不足的細節,直到筆下的字與真跡如出一轍,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那個女人還真是用心,就這麼想害他。
楊顯嵩捏著那份十年前的紙張,情緒波動,指尖微微顫抖,如果這軍令傳下去,可就不是死幾人能平息的了的了。
“老弟你看人真是準啊,你當時說他小小年紀就那麼有主意,長大後……”
楊顯嵩聲音有些顫抖,那些記憶因為太痛苦,被他拋棄,如今他心中那道傷口被活活撕開,鮮血淋漓。
“十年前,你為我平了漢城之亂,可如今依舊是兩難……”
楊顯嵩在香霧瀰漫中恍惚又見到了故友,想要追,那個模糊的影卻消失在一團迷霧中。
亂世維艱,可他必須得帶著故去的人的理想活下去。
楊顯嵩回到房間,關上密室的門,不久後就聽到了楊世彥回府的通報。
楊顯嵩靜靜站在窗邊,看著楊世彥踩著自己深黑頎長的影子走來,步子莊重平和,一步一步堅定不移。
楊顯嵩不禁在心中臆測,這小子此時究竟是何心境?
楊顯嵩洞若觀火,對漢城的一切瞭如指掌。
楊世清是革命黨瞞不了他,傅晚晴是革命黨也瞞不了他,但他們兩個都太過於理想主義,那些看似美好的思想終究是人間留不住,並不能真正的改天換地。
至於楊世彥,果然沒叫他失望。
漢城不想打仗,但需要一個不得罪任何人的理由和平易幟,楊世彥恰到好處的把那個理由給他送了上來。
現在,楊世彥獨自一人面對一個早已料到的悲劇結局,還能毫無怨言?
楊世彥推門進來。
楊顯嵩抬頭瞟了他一眼,沉聲開口:“窮兵黷武,他們並不佔理,十萬打三十萬,他們也不佔優勢。”
楊顯嵩知道他們的談話不會很長,便沒讓楊世彥坐。
“是,世彥明白。”楊世彥輕輕點頭:“但打仗勞民傷財,為什麼不用一種更和平的方式解決這場風波呢?”
“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決策。”
“您的決策是?”
“與北伐軍決一死戰。”楊顯嵩與楊世彥四目相對,沉聲問:“怎麼?楊少帥對此有異議?”
楊世彥薄唇輕抿,神色微變,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說服父親,如果父親執意要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