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他不禁扶額苦笑,頹喪了一陣子,他還是起身把那部電臺拆成零件,逐一銷燬。
日後何去何從,聽天由命吧。
第二天一早,傅晚晴收到清漪的一封信。
傅晚晴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起信封,輕輕開啟,拿出雪白的信紙,看著白紙黑字傳達出的訊息。
“風箏”,靜默。
是送給謝老闆的信嗎?和革命黨有關嗎?
傅晚晴不禁陷入沉思,革命的事情她只是初窺門徑,實在想不明白,但有件事不打招呼的闖入她的思緒。
楊世彥那天匆匆去鶴鳴居,不會是為了這封信吧?
應該不會,傅晚晴立刻否定了這個有些荒唐的想法,楊世彥怎麼可能跟革命黨沾上關係。
傅晚晴知道,多思無益,便收回思緒。
窗戶沒關好,被獵獵寒風吹開一道狹縫,冷風穿窗而入,將桌上的信紙吹起飛,傅晚晴不得不找本書把信壓上。
一瞥間,她又看到了信上的字,心中翻湧上一種無法言說的滋味。
風箏……
風箏哪怕飛的再高,線斷了也會摔得粉身碎骨。
之後的日子,楊世彥即使再忙也會抽時間回府住兩天,讓外人不至於揣測他們夫妻不和。
傅晚晴沒有糾纏楊世彥不放。
她回國是為了傳播新思想救中國,而不是談情說愛過富貴日子的,這樣互不干涉的日子挺好的。
傅晚晴有自己的想法,楊世彥顯然是也一樣。
如今漢城的經濟形勢逐漸向好,楊世彥趁機嘗試提出幣制改革的提案,卻被楊司令一頓家法打了回去。
楊世彥帶著傷跪了一天一夜,這件事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楊顯嵩很明確告訴他,不要搞中央政府那一套,不要妄圖變革,對於軍閥割據的統治來說,侵略擴張遠比長效改革來的更快。
傅晚晴從不干涉楊家父子的爭執,她只會在楊世彥一身傷回來時幫他上藥。
“為什麼你爹總要打你?”傅晚晴熟練的拿出藥箱。
她拿起一旁的藥瓶和溫水,慢慢化開粘著衣服的傷口,將嵌在皮肉裡的碎布挑開,把傷藥塗在猙獰的傷口上。
“父親太害怕對我失去掌控了。”楊世彥閉目養神,對身上傷口灼人的疼痛已經習以為常了。
“十一年前,我大哥不顧父親的反對,請纓誅逆,死在戰場上。去年疫情,二哥與父親觀念不合,領了家法賭氣離家,結果感染瘟疫不治身亡。父親對三哥總是多幾分縱容,三哥想去蘇聯父親都忍了,但那天父親不讓三哥去車站,三哥還是去了……”
“你也是,怎麼不順從著你爹點兒,也能少受點皮肉之苦。”傅晚晴邊聽邊給楊世彥上藥。
“我覺得我是對的。”楊世彥眼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情緒。
有點小孩子的倔強,也有點少年意氣的自得。
“我該走了。”楊世彥穿好衣服。
“去吧。”
傅晚晴輕輕在楊世彥額間落下一個吻,然後目送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