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不過是張軍人床。
她仍然坐著,很端莊的坐著,打量看我的房間。是,一切都是最好的,最好的,最好的車子,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大學,最好的睡房。
我看著天花板。
就算是我身邊這個女人,也是最好的吧?
她照我的口氣問:「我可以為你做什麼?」
她在微笑,應該是職業性的了,卻出乎意料的清新。
我坦白的說:「我喜歡看你!我要你睡在這裡,天亮才走。」
樓下的音樂停止了。
她點點頭。
她說:「我淋一個浴。」
我開抽屜拿兩條新毛巾給她。她笑說:「用你的毛巾可以了。」
她進了浴室,我看見她的皮包放在地上,我從口袋裡拿出一疊大鈔,數了數,只十張,全數塞在那隻銀色的小皮包裡,合上,放在原來的地方。
這不是侮辱,人要吃飯,吃老子的飯也不容易,何況是她。我抽著煙等她,她很快,馬上出來了,裹著我那一條棕色大毛巾,那個p剛剛在胸前。
我笑,「輪到我了。」
她拉住我,「我不要你洗澡。」她輕聲說。
我看著她,她的頭髮有點濕,幾絡垂了下來,忽然有一種媚態,我替她擦乾了肩膀上的水點,一邊說:「不洗澡怎麼行?出來了一天,臭了。」
「抱一抱我。」她說。
我抱住她。
「請緊一點。」
我把她擁在胸前。
然後妹妹就大聲敲門:「哥哥,哥哥!」
我沒有放開她,高聲的問:「什麼事?」
「爸爸長途電話,聽不聽?聽我就接給你!」
「有什麼話?」
「不知道。」
「接過來好了。」我嚷。
我拿起話筒,父親的聲音傳過來,「兒子嗎?好嗎?」
「好。」我說:「什麼都好。」
「錢用光了沒有?向劉律師去要,我隔三天就回來,別玩瘋了,開車當心。」
「是。」
「沒有什麼特別事吧?」
「沒有。」我說。
「再見,兒子。」他很快樂似的。
「再見,爸爸。」我掛了電話。
是的,我擁著個半裸的女人,說不定他還抱著個全裸的女人呢。
我輕問身邊的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玫瑰。」
「我叫家明。」
「我知道。」她說,「你父親常提起你。」
我說:「你倒是與他很熟。」
她翻過身來。
我說:「我想跟你睡覺。」
「你以為我來幹嘛?」她問:「跟你聊天?姊弟關係?」
她有一個美麗的身體。
但是她卻說:「家明,你是一個美麗的孩子。」
我說:「我不是一個孩子,假如我漂亮,你也很漂亮。」
「我老了。」
「胡說。你沒有老,你不會老的。」
她微笑。她的微笑,我說過一千次,真是美麗。
我大概累了,睡得很熟,真的沒有洗操。因怕她走掉,把她一條手臂壓得牢牢的。
臨睡之前,玫瑰又問我:「你寂寞嗎?」
我記得我答:「今夜不。」
她那夜沒有走。
我們睡到差不多中午,在香港,在暑假,早午晨昏是不分的,只要有一間漂亮的房間,只要有夠厚的窗廉,只要有空氣調節。
只要有一個漂亮的女人。
我比她先醒,她仰睡,手臂仍在我脖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