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果我努力一點,應該充得過。
他來早了。
於是我走過去說:「漢斯?」
他轉過頭來,很漂亮的一個男孩子,臉有點圓圓的,孩子氣很重,可是太甜了,有點糯糯的,薄薄的嘴唇彷佛像女孩子,身裁普通,不高不矮,穿著花襯衫,洗得很乾淨的牛仔褲,很平凡的一個混血兒,看上去也很像一個混血兒,唯一的特色是他的眼睛,是一種晴天的澄清的藍色,很少見,令人驚異的美麗的藍。
他瞪著眼睛看我,「佩姬素?」
我沒有回答,「你早到了。」我說:「幸虧我沒有出去。」
他與我想像中的原子物理學家完全不一樣,我覺得既然有了德國血統,又唸了這一科,總該高瘦挺拔,冷酷理智,有種蓋世太保的味道,而他!他卻糊裡糊塗,說來就來,千里迢迢來看一個對他一點沒有興趣的女孩子。
「你找到可以住的地方了?」我頭一句問他。
「咦?我告訴你了,這裡宿舍有空,接受外來學生,我訂了一間房,不貴。佩姬素,你好,我想見你已經很久了。」
他伸出了手。
我只好與他握一握手,然後連忙把手藏到口袋裡去。
我說:「我住九號房。你要不要人幫你收拾行李?打算住幾天?」
「一個星期。」
我怔住了。我的媽呀!我還以為他住三兩天,一個星期?
我再有空也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呀。
我迴轉頭去。
他說:「可是我要到牛津大學去開會。」
「啊。」我鬆一口氣。
我看了他的鎖匙牌,他住的是七十三號。
我陪他到了他那邊宿舍,他放下了行李,我攤攤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自皮夾裡掏出一張卡片給我看,說:「我最喜歡這一張。」
我開啟來看,是花生漫畫卡片,薄荷佩蒂靠在樹上說:「我承認我喜歡物事:美麗的、閃亮的、柔和的,我都喜歡──」轉過後頁,他說:「但是你,我愛。」下面打著無數的xxxxxx,然後龍飛鳳舞的簽著:佩姬素。
我嚇一大跳。真是混帳忘八羔子,這樣的通訊朋友,現在變了心,塞到我這邊來,叫我如何應付?我一抬頭,偏偏又看到他那張孩子氣的臉,而且一臉的微笑,我幾乎昏過去。
我只退後兩步說:「漢斯,我想……你一定累了,你休息休息,把行李整好了,咱們再見面。」
「好的。」他說:「我洗個澡來找你,九號房,是不是?」
「是是。」我連忙退出他的房間,逃也似的奔走了。
我握緊了拳頭,佩姬素太不公平了,這混球!真是敢為人之所不敢為者,算我服了她!
到吃飯的時候,我先把漢斯尋了出來,怕他不曉得飯堂在什麼地方,老實說,我真有點兒累,而且要做的事又這麼多,所以沒有什麼好氣,只是默默的坐著。而且那飯堂的飯菜又不大好吃,一直是老款式。
在外國就是這樣,大家是學生,名正言順的窮著,一天到晚吃著那些鬼東西,唯一的娛樂是到公園坐坐。
漢斯說:「你怎麼剪了頭髮?」
我愕然:「你怎麼曉得我把頭髮剪了?」
「感覺。」他笑笑。
我嚇一跳,他以前見過佩姬素的照片?佩姬素說沒有。
我問他:「有什麼打算沒有,節目安排好了嗎?」
「你可有空?」他問我。
「漢斯,我沒有空,你來得真不合時,我沒有打算見朋友,我們在下月份要考試呢,我溫習得很緊張,應該早跟你說的,可是……」我說不下去了。
想想也是,人家千里迢迢的來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