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咬得咯吱響,狠狠攥著手中馬槊,厲聲怒喝:“不準退,都給老子頂住!”
他以為既然程咬金退避三舍向南逃遁,那麼由此至長安便是一片坦途,起碼長安二十里之外不會再有守軍,可誰知不但有守軍攔路,還是一支騎兵……
他作戰經驗極其豐富,知道此刻頂著騎兵衝鋒固然傷亡大增,可一旦下令撤退,軍隊陣型渙散,被騎兵追著屁股那就很可能演變成一場大潰敗,所以即便再是心疼,也只能不斷下令向前增兵,試圖擋住騎兵的衝擊。
只要騎兵這股居高臨下的衝勢被抵消掉,數千騎兵很快就會湮沒在自己的數萬大軍之中,到時候騎兵的機動性不能發揮,只能任憑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也幸虧他麾下兵卒皆是百戰精銳、驍勇善戰,此刻聽從軍令不顧傷亡的頂著敵軍騎兵往前湧,付出無數傷亡之後,終於逐漸將敵軍的衝擊之勢抵消,衝在最前的騎兵已經被越來越多的步卒團團圍困,不斷給斬落馬背。
“大帥,這是梁建方的部隊,衝在最前的便是右衛將軍梁建方!”
蘇加一身是血的從前方撤下來,一邊讓隨軍郎中包紮傷口,一邊喘著粗氣說道。
“梁建方?”
尉遲恭劍眉緊蹙。
當年是他一手簡拔梁建方,使其在高祖皇帝面前得到任用,隨後又跟著他轉投李二陛下陣中,這些年南征北戰,功勳赫赫。所以對於梁建方他很是熟悉,知道這人平素雖然不顯山不露水敵人隱忍,但能力絕對頂級。
好在對方顯然也是匆匆前來,只有數千輕騎,並無兵卒配合,否則這場仗還真就不好打了……
“前方戰況如何?”
他身在中軍,又是天黑,所以只能從戰報得知前方情況,並不詳細。
蘇加道:“敵軍輕騎居高臨下俯衝,給我軍帶來極大傷亡,不過咱們頂過了他們的衝鋒勢頭,如今梁建方已經深陷包圍之中,困獸之鬥,堅持不了太久。”
尉遲恭點點頭,轉頭對身邊一個親兵道:“傳令下去,騎兵自兩翼前出截斷敵軍退路完成包圍,步卒加緊圍殲敵人,不能在此拖延太久。”
好不容易從程咬金這邊的陣線撕開一道口子可以直抵長安城下,萬一再有援軍抵達,豈不是前功盡棄?
兵貴神速,務必在援軍抵達之前完成這一艱鉅的任務,然後結陣固守,等待晉王大軍來臨。
“喏!”
親兵得令,飛身上馬,策騎趕赴前方傳達軍令。
蘇加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一絲異響,側頭仔細聽了聽,便將頭轉向南邊。
此時天色已經漸亮,東方泛起了一絲魚肚白,這一處抵近鍾南山的地方乃是關中平原的邊緣,遠處溝壑縱橫、土塬隆起,只聽得南邊的樊川方向一陣陣震天呼喊廝殺之聲透過溝壑土塬之間升起的薄霧隱隱傳來。
尉遲恭也面相南方,面色凝重。
程咬金防禦的陣線已經是整條霸水防線的最南端,再往南便是鍾南山的溝壑山嶺河道湖泊,不利於大軍行動,怎麼可能還有朝廷軍隊佈置在鍾南山腳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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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幾乎毫髮無傷的從尉遲恭陣前撤退,率軍沿著樊川的土塬一路向南逃遁。
他不敢向北,北邊不遠便是長安城,萬一將叛軍引到長安城下,到時候他就說不清了,你說你是儲存實力臨陣脫逃,可哪有臨陣脫逃將敵軍引到國都城下的?
好在樊川已經臨近鍾南山,附近地勢複雜,溝壑縱橫、山林密佈,隨便往哪一處一鑽,也能避開敵人大軍,況且他與尉遲恭也算是有了默契,大家都是為了儲存實力,我不戰而走給你讓出道路,你自循著這條道路往長安而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