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曾這樣評價項羽:“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
歷史上最出名的兩個“婦人之仁”者,第一乃是是宋襄公,此君打出仁義的大旗,不肯趁人之危,利用楚國軍隊渡河的有利時機攻擊楚軍,而一定要在公平公正的條件下,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結果宋襄公即便親自壓陣,也還是因為已經錯失良機,人少的宋國軍隊根本就不是人多勢眾的楚國軍隊之對手。
第二個,便是項羽……
當然,長孫無忌言中之意可不是將房俊比作宋襄公項羽這等一方諸侯蓋世豪雄,而是譏諷房俊姑息優柔,不識大體,有婦人之仁,而無丈夫之決。
“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區區山中獵戶,草芥而已,若是能成就自己的目標何惜其性命?士族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吾等眼中應當唯有大局為重,豈能因小仁而誤大事?”
長孫無忌冷冷說道。
自魏晉以來的中原政權,幾乎都為世族所操控。由於隋唐政權有賴關中世族支援擁載,且山東世族仍保有數百年的重閥閱、講經學之傳統,所以依舊享有優越政治及社會地位。
這就形成了士族門閥高高在上、執掌眾生的社會形態。
即便是與房俊不和,但是長孫無忌依舊將房俊歸納與自己一樣計程車族門閥之中。在他看來這便是社會穩定的基礎、帝國前進的根基,尊卑有別、高低有序,便如乾坤有定、四時和序。
房俊笑道:“趙國公這是指點在下,應當放火燒山示警,以便將長孫衝生擒活捉,不致使其逃出生天?”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閉嘴不答。
他只是看不慣房俊的做派,忍不住嘲諷了一句而已,正如房俊剛剛所言,既然長孫衝敢於徑自前往子午谷取道進入蜀地,子午谷駐軍之中焉能沒有內應?
長孫家百年豪族,即便是軍中影響力江河日下,但是幾個根底頗深的子弟效力軍中還是一定要有的……
房俊便對獨孤謀等人說道:“本官所料不錯吧?趙國公既然這般說,分明是根本就不怕爾等放火示警。若是聽你之言,這山火必然蔓延開來死人無數,那長孫衝怕是已經悄悄的穿過子午谷……速速傳令下去,不必跟子午谷的駐軍多做糾纏,只要尋到長孫衝等人的蹤跡,一味的追捕下去便是,咱們人多,一路往來接應窮追不捨,累也累死他們!”
獨孤謀心悅誠服:“喏!”
自去下達最新的命令。
長孫無忌神情變幻,卻是沒想到房俊這般精明,僅僅從自己的一句嘲諷之中便猜出長孫家在子午谷的駐軍當中有暗中聯絡……
兵卒在山坳當中燃起一堆篝火,冷風吹過,火星飄飛。
熊熊的篝火驅散了寒冷,房俊縮著身子往火堆前靠了靠,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長孫無忌也是冷得難受,湊到篝火旁邊伸手烤火,看了看一身傷患的房俊,冷聲道:“你又是何必?其實你我都知道,這終南山地域遼闊山林莽莽,幾個人躲進山裡頭想要找出來簡直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捉到的可能微乎其微。”
房俊揉了揉肩膀,反問道:“既然如此,趙國公何必頂著寒風在此烤火?府中華廈美屋珍饈佳餚的不是更自在?”
長孫無忌默然半晌,方才長長一嘆:“為人父者,子女遭此大難,又怎能安心吃得下飯、睡得著覺?”
房俊也沉默下來。
堂堂貞觀朝第一人,趙國公長孫無忌,為何要寅夜入山備受冷風吹拂嚴寒侵體?
一句話,還不是為了孩子……
長孫衝謀逆之舉已然令長孫無忌被陛下疏遠,現在又犯下劫擄公主的大罪,一旦被捉到,即便是長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