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關中的雨水極為豐沛。
春耕之時便連連小雨,所謂“春雨貴如油”,使得整個關中百姓盡皆歡顏。待到春末初夏,雨水一場連著一場,萬物滋潤,百草茂盛。
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雨量足以使得關中飽受洪澇之苦,只不過近些年因為朝廷加大了水利的修建,又將關中各條水道予以疏浚,排洪能力大大加強,偶爾一兩處因為河水潰堤發生險情,都被“應急救災衙門”調撥駐軍緊急救助,除去必不可免的財務損失之外,居然硬是沒有一人喪生於洪水之中……
關中的凝聚力愈發強大。
百姓愛戴皇帝,歌頌朝堂上的大臣,讚美搶險救災奮不顧身的兵卒,山河處處祥和美滿,一派盛世華景。
尤其是大唐雄師橫掃域內,西域、漠北、南洋、倭國、新羅……盡皆臣服,唯有高句麗負隅頑抗,但是東征一旦發動,區區高句麗頃刻間即將化為齏粉,土崩瓦解!
這等曠世軍功帶給大唐百姓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天下各地的商賈匯聚長安,城南昆明池畔的臨時市場人滿為患,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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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殿外花房。
初夏以至,關中氣溫節節攀升,花房四周的玻璃幕牆早已撤去,但是頭頂依舊用玻璃頂棚覆蓋,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上頭,晶瑩的水花兒飛濺,從下面抬頭看去,一個一個漣漪如花綻放,轉瞬消逝,繼而又被覆蓋。
花房裡,四周雨水滴滴答答,花樹鬱鬱蔥蔥,微風輕拂,涼爽宜人。
一張厚厚的氈毯鋪在地上,隔絕了潮氣。
李二陛下穿了一身常服,腰間繫著玉帶,頭上是兩腳幞頭,坐在那裡優哉遊哉,彷彿鄉間富家翁,沒有多少九五至尊的霸氣,多了幾分和藹,只是方臉上神情略有憔悴,看著顯瘦,氣色不是太好,不過雙目之間依舊精光湛然。
房俊就跪坐在他的對面,一身青衣直裰,亦是帶著一個幞頭,額前鑲了一塊羊脂白玉,微黑的面容劍眉朗目,嘴角含笑,鬢如刀裁,望之頗添了幾分富貴雍容之氣,渾不似朝野上下極力貶低的“棒槌”……
茶水沏好,注入白玉茶杯之中,輕輕推到李二陛下面前,房俊輕聲道:“陛下,請飲茶。”
“嗯。”
李二陛下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拈起茶杯,放入口中輕輕呷了一口,一股雋永的香氣便氤氳在口腔之中,滾熱的茶水順喉而下,胃腹之內一片熨燙偎貼,齒頰留香。
“不錯,茶好,沏茶的手法亦是大有精進,比之那些個茶道高手,亦是不遑多讓了。”
“微臣近日無事,便於府中精研茶道,略有所得。只是若想更上層樓,精益求精,卻是差得遠呢。”
“呵呵……”
李二陛下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房俊,笑道:“怎麼著,橫掃漠北覆滅薛延陀,諸軍兵將皆有封賞,唯獨僅止是敕封你一個輔國大將軍的軍職,不僅如此,還讓你交卸了兵部左侍郎的差事,心中因此藏了怨氣?”
房俊撇撇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李二陛下一看,呵,還真有怨氣兒啊……
不由得一瞪眼,訓斥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小小年紀,已然是帝國柱石,朝堂之上唯有寥寥幾人可以站在你的前頭,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還不滿意,難不成讓朕敕封你一個天策上將才行?混賬小子!”
房俊嚇了一跳,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連聲道:“微臣不敢!”
哪怕李二陛下封一個三公,房俊都敢厚著臉皮應承下來,唯獨這個“天策上將”,就算李二陛下敢封,他也不敢要。
不僅他不敢要,遍數大唐權貴勳戚無數,即便是哪一個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要……
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