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己尚未聽聞任何風吹草動,陛下卻這般雷霆震怒,口口聲聲詰難關隴門閥,必然是關中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自己卻尚未得知。
雙方資訊不對稱,這就非常被動了,他甚至不敢多說一個字,以免說錯話、辦錯事,引發不利之後患。
心裡琢磨著家裡那些混賬東西不知又惹出了什麼亂子,真真是該死的,沒一個像是老子的種,蠢得厲害……
“呵!”
李二陛下冷笑一聲,俯身自抽屜裡取出那幾封信箋,劈手丟在長孫無忌便面,道:“你自己看看吧,當真是能耐啊,一個個無法無天,說不定哪天就能幹出刺王殺駕、篡位謀逆的大事來!”
長孫無忌嚇了一跳,口中道:“老臣惶恐!”
趕緊將信箋撿起,取出信紙,一一細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冷汗登時就下來了。
關隴門閥在西域有所謀劃,這一點長孫無忌是知道的,之前來往通訊之中,家中曾報備過。只不過他以為是關隴各家就西域之利益展開的謀劃,不捨因西域大戰而損失的撅財富,可哪裡知道這幫混蛋居然勾結外敵,意欲殲滅右屯衛、刺殺房俊?
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
尤為重要的是,關隴各家之中,唯有長孫家與突厥始終保持著密切的關係,雙方一直有著精鐵、茶葉等等走私貿易,此事根本不經查,只要一查便能夠得知長孫家在其中的作用。
而且大食國之所以掐著大唐舉國東征這個點兒悍然入侵,正是他下令長孫濬前往大馬士革通知大食人,這就使得長孫家很可能是唯一與大食人有聯絡的關隴門閥。
那麼大食人敢派出一支騎兵潛行數百里,避過所有唐軍哨探斥候軍屯營地之耳目深入西域腹地,甚至將白水鎮拱手送於大食人以為棲身之地,這其中必然還有長孫家的手尾……
這特麼簡直就是將天給捅個窟窿啊!
最關鍵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事情居然還沒辦成,不知怎麼搞得被人家房俊在阿拉溝來了個一網打盡,人贓俱獲……
這可真真是要了親命了。
這些混賬哪裡是我的兒子?這分明就是討債的祖宗啊!
長孫無忌將信箋放在一旁,跪在地上以首頓地,惶恐道:“陛下明鑑,此事太過重大,亦不能僅憑太子一面之辭,其中蹊蹺頗多啊。”
他腦子飛速旋轉,尋找著將此事壓下的藉口。
李二陛下卻冷冷道:“趙國公的意思,是要責令三法司立案偵訊,將此事查個明明白白?”
“呃……”
長孫無忌語塞。
毋須什麼人證物證,他自己就敢肯定必然出自自己那幫不孝子的手筆,若是當真三法司立案偵訊,那就是將此事堂而皇之的擺到檯面上,再無一絲一毫可以轉圜之餘地。
一經查實是長孫家從中主謀,國法擺在那兒呢,只能依律處罰。
可是他聽聞陛下的口風,好似不欲追究到底啊……
這些年雖然與李二陛下漸行漸遠,但是對於李二陛下脾性之熟悉卻並未減弱半分,長孫無忌敏銳的覺察到李二陛下的態度,連忙說道:“茲事體大,一經嚴查,怕是牽連甚廣。朝中多少人家透過絲路賺取財富,又與西域有著千絲萬縷之聯絡?一旦三法司介入,大肆追查下去,難保無辜之人陷入其中,欲辯無從,淪為冤案。且眼下東征大局未定,朝中更是風波洶湧,不妨將此事暫且壓下,待到陛下得勝還朝之後,再做計較。老臣在此表態,若是有長孫家之人牽涉其中,無論是誰,即便是老臣的親生兒子,也絕不會向陛下道出半句求情之語,一切憑國法處置,殺伐貶斥,絕無狡辯!”
他磕著頭,耳邊卻沒有聽到李二陛下的話語。
好半晌,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