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局尚未開門兒呢,就開始想著擴充了?居然還要給匠人當官晉爵的機會……你是不是嫌老子這皇帝坐得太穩當,想要搞得天下大亂才甘心?”
房俊尚未說話,便聽得旁邊一人慢條斯理道:“工匠皆是賤戶,假令術逾儕類,不事耕種、貪圖安逸,逃避風吹日曬而安居於室內,畏懼黃土地壟而寄身於棚戶,只是賣弄技巧便取得農人數倍之利,豈可授予官秩,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此處乃是神龍殿,房俊剛剛自兵部來到皇宮,向李二陛下報告鑄造局之事務,請求將其規模再一次擴充。
卻不料非但李二陛下對於提升工匠之地位不滿,更有人言之鑿鑿毫不遮掩對於工匠之鄙視……
房俊斜眼看去,便見到說話之人正負手站在李二陛下御案之側,身材短小,“聳膊成山字,埋肩畏出頭。誰言麟閣上,畫此一獮猴”……沒錯,正是那位驕傲的說出“我很醜,但是我很聰明”,並且因為長得醜而害得許敬宗在長孫皇后的喪禮之上大聲嘲笑被李二陛下貶官的歐陽詢……
房俊曾與歐陽詢有過一面之緣,對這位大文豪的印象並不太美好,覺得這人非但數度“易主”之“四姓家奴”人品堪憂,而且嘴巴刁鑽刻薄,不似君子。
此刻聽了歐陽詢一副鄙視之神情點評工匠,這令房俊極為不爽。
或許古代皆對工匠抱以鄙視,可生在新世紀、長在紅旗下的房俊知道,工匠才是一個國家生產力的真正基石!
李二陛下藐視嘲笑工匠也就罷了,畢竟他是皇帝,他最大……
可是你歐陽詢算什麼東西?
就憑你字寫得好?
呵呵,蔡京、董其昌之流,未必就比你差……
房俊冷笑,斜睨著歐陽詢,道:“即使如此,那些朝秦暮楚、有奶就是孃的四姓家奴又有何資格竊居廟堂?那些只會舞文弄墨,既不諳政務又不事生產,遊手好閒百無一用之米蟲,又有何資格授予官秩,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歐陽詢一口老血差點嘔出來,大怒道:“豎子!安敢如此辱我?”
他都快氣瘋了!
上一次見到房俊,便被他弄出一個“四姓家奴”的名頭按到自己腦袋上,不知怎地這話就傳出宮去,使得他被人好生嘲笑。
現在又來!
這混賬怎地這般令人生厭?
完全不似他老子房玄齡那般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之氣質風範啊!
房俊毫不相讓:“來來來,歐陽先生倒是說一說,某哪一句辱了你?”
歐陽詢氣得面紅耳赤,嘴巴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倒也有一大半是因為不知說什麼……
“四姓家奴”這個詞彙令他噁心得要死,但若是仔細掰扯掰扯,卻也不能說房俊胡謅亂扯,誰叫他歐陽詢一生顛沛、遭遇坎坷呢?若非他性子軟,隨波逐流風吹兩邊倒,怕是老早就死了八百回,這會兒骨頭渣子都爛了,哪裡會在這裡跟房俊鬥氣?
李二陛下是當真無奈了!
這個棒槌是以為氣死人不用償命還是怎地?
非得往人家的傷疤上使勁兒戳,戳完了不算,還得撒上一把鹽……
過分了!
李二陛下瞪著房俊,喝叱道:“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速速給歐陽先生賠罪,否則朕要你好看!”
房俊倒是知道其實陛下並沒有怎麼生氣,但是皇帝的面子必須給,只要假模假式的一抱拳,心不甘情不願道:“給歐陽先生道歉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跟晚輩一般見識對吧?晚輩年幼,閱歷短淺,即未見識過隋煬帝之倒行逆施,亦未目睹過宇文化及萬夫不當之勇武,更未領略過竇建德縱橫河北之豪雄……所以晚輩對您一生精彩之機遇,一直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