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自然很開心。
打了一輩子仗,最是厭倦這種攻堅戰,麾下兵卒死傷枕籍卻只能硬碰硬,人非草木,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兵卒前赴後繼的捐軀?如今由薛萬徹這樣一柄快刀,斬將奪旗攻無不克,身為主將又省心又省力。他已經是國公之爵位,升無可升,要那麼多的功勳也沒用,何樂而不為?
只不過他無所謂功勳多少,但是麾下卻有人不這麼看。
左武衛將軍王文度看著意氣風發的薛萬徹,心中的嫉恨猶如野草一般瘋漲……
高句麗軍隊簡直就像土雞瓦狗一般一觸即潰,薛萬徹身為先鋒幾乎將所有的功勳都搶走了,這樣指望著東征撈功勳升官進爵的將領們怎麼辦?總不能你一個人將肉吃光了,我們連口湯都喝不上吧?
不過薛萬徹這廝平素糙人一個,但打起仗來的確是把好手,只能違心強笑道:“還不是盧國公指揮有方?咱們只需打下安市城,這東征的首攻怕是就跑不了,盧國公的戰績必定獨佔鰲頭,往後軍中再提‘軍神’這二字,盧國公也當得!”
奉承話誰都愛聽,程咬金也不是什麼謙遜守禮的君子,得意起來尾巴能翹到天上,但是聽了這話,卻警告王文度道:“把你的心思都收起來,咱們的任務是截斷安市城的後援,誰來支援就打誰,卻絕對不能踏入安市城一步,哪怕是安市城的守軍將城門開啟,也絕對不行!”
這是既定的戰略,只有沒有太忽然的變故,就絕對不容許更改。
這不僅僅關係到整個東征的大戰略,更關係到東征各軍之間的利益分配。所有人都認為歷經隋朝數度征伐的高句麗已然是千瘡百孔,根本無法抵禦大唐軍隊的狂攻,那麼誰能夠拿到先鋒之任務,自然就佔據了攫取軍功最大的先機。
事實上,戰局發展至今,也的確證明了這一點。
左武衛被當作先遣部隊,擁有脫離主力獨自作戰之權力,薛萬徹這等猛將率領一軍擔任先鋒狂飆突進,眼下已經攻略數座山城,殺敵無數,功勞已經妥妥的全軍之冠。
若是在一鼓作氣將遼東地區高句麗重點佈防的重鎮安市城給打下來,讓後邊那些部隊怎麼想?
程咬金看似粗豪,卻絕對精明,尤其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政治智慧絕對一等一的高明。
打仗可不僅僅是靠奮勇衝殺就行了,還要在乎利益的分配。
沒見到最精銳的水師都只能運運糧秣、攻打一下卑沙城這等邊角旮旯的城池麼?
王文度心底不爽,雖然不敢當面與程咬金辯駁,但卻也自有底氣,心底另有計較。
他可是太原王氏出身,妥妥的晉王一系,豈能眼睜睜的看著投靠向太子的薛萬徹在前頭摧城拔寨,自己卻只能跟著後屁股半點功勳撈不到?
且不說如此一來浪費了機會,關鍵是將來回到長安也不好交待啊……
……
大軍繼續前行,沒過幾日,便抵達安市城附近。
駐守安市城的高句麗軍隊見到唐軍來勢洶洶,不敢迎戰,只能據城死守、龜縮不出。
程咬金倒也不急,當即分兵數路,將安市城附近的道路都給截斷,圍點打援,但凡支援安市城的糧草、兵員,全部利用薛萬徹所部的騎兵優勢予以打擊,使得安市城猶如孤島一座,苟延殘喘。
這日傍晚,擔任先鋒的薛萬徹率領數十親兵回到駐地,便見程咬金,一則彙報戰況,再則領取最新的作戰命令。
營帳之內,擺了一桌菜餚,程咬金邀請軍中主將聚集一起,邊吃邊談。
他這人最不耐煩那些個規矩,無論在家中亦或是軍中,都喜歡大家隨意一些,說說笑笑暢所欲言,氣氛越是活躍就越好。只可惜軍中不得飲酒,氣氛難擴音不起來……
捧著粗瓷碗幹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