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何等失望。
或許一次兩次並沒有什麼,總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廢黜一個太子吧?但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日積月累之下,終將消耗掉父皇所有的耐心和希望,到那個時候……
鼠輩之用心,何其歹毒!
蘇之短視,何其愚蠢!
幸好自己藏了個心眼想要徵詢房俊的意見,向他討個主意,否則冒冒失失的去跟父皇推舉蘇,則正中賊子奸計!
李承乾怒氣衝衝走掉,這是極其失禮的行為,畢竟蘇怎麼也都是他的老丈人……可這會兒蘇哪裡還有心情去計較這些?他一臉惶恐,扭頭看向面色慘白的女兒,驚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太子妃蘇氏輕搖臻首,緩緩嘆氣,語氣有些疲憊:“父親還看不明白嗎?根本沒有人想要舉薦您擔任什麼京兆尹,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算計殿下而已。父親您……現在正值非常時刻,殿下夙夜難寐、風聲鶴唳,還望父親您能夠體諒。”
她其實是想說“您根本就沒有當官的天賦,即便真的當上這個京兆尹也不過是別人操控的傀儡”,但是這種話到底有些傷人,何況是面對自己的父親?
不過她還是隱晦的提點了一下,殿下現在日子過得並不輕鬆,您就不要再給添堵了吧。
只是看著父親依舊懵懂的神色,太子妃暗暗嘆氣,也不知父親到底能不能聽得懂……
待到蘇一臉落寞的走掉,太子妃迴轉寢殿,便見到太子雙手負後,卓立窗前,目光越過屋脊琉璃遠眺著遠方青黛的群山。
本是微胖的體型,不知何時雙肩卻以瘦削,連肉肉的臉頰都微微凹陷下去。儲君之路,既是通往光明至尊的大道,更是荊棘密佈的懸崖,走起來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
只有她這個枕邊人,才能體會到太子心中究竟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這股壓力就像是一塊重逾千鈞的大石死死的壓著神經,一旦繃斷,便是神智喪失
揮手斥退宮女,太子妃腳步輕盈的走上前去,來到李承乾身後,伸出雙臂緊緊攬住他的腰身,將側臉伏在他的背上,心底湧起歉意,柔聲道:“對不起……”
李承乾身子微微一震,大手覆著放在自己小腹的纖纖玉手,輕輕的捏了一下,失笑道:“為何這般生分?”
依偎著丈夫寬厚的背脊,太子妃小聲說道:“因為妾身的父親,差點使得殿下糟了小人算計,身處困境,妾身心裡實在羞愧難當。若是早知如此,當初他懇求殿下之時,妾身便應當嚴詞拒絕才對,也就不會有今日之險。”
“呵呵,可那到底是你的父親啊……再者說,這不是沒事了嗎?此等小事,休要放在心頭,若是憂鬱成疾,那才真真是對不起孤。孤還指著愛妃能夠為孤多多生養幾個兒女,開枝散葉呢。”
李承乾摒除煩悶,開口調笑兩句。
太子妃俏臉羞紅,微嗔道:“都老夫老妻的了,還要這般肉麻,也不知羞。”
李承乾拉開腰間的手,回身將妻子嬌弱的身子攬入懷中,笑道:“夫妻敦倫,乃是天地至理,這有什麼可羞的?”
太子妃瓊鼻皺了皺,溫言道:“殿下……側妃王氏入宮之後,您便一直冷顏相對,臣妾聽聞王氏整日以淚洗面,自哀自憐……”
“哼!孤知道你賢惠,可你當他琅琊王氏是成心將嫡女嫁給孤為側妃?還不就是雨露均霑、遍地開花的那一套!琅琊王氏素來與太原王氏同氣連枝,太原王氏將女兒嫁給稚奴為正妃,琅琊王氏將女兒嫁給孤為側妃,而在朝堂之上,兩家卻又一直偷偷支援青雀……打著不管誰成為皇帝都有一份香火情的主意,卻不知這般下作最是令人厭惡!你且看著吧,最後無論是我們兄弟誰坐上那個位置,都沒有他王氏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