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點房俊的同時,李二陛下心裡的怒火其實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身為帝王,面對朝中諸派林立、各個無法無天的現狀,豈能安然若素?看似繁盛至極的大唐,平靜的水面下居然隱藏著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動輒調集死士、軍隊刺殺朝中大臣,這讓李二陛下忍無可忍。
然而為了東征大業,再是忍無可忍,也得一忍再忍。
看著李二陛下已經有些扭曲的面龐,以及眼眸之中迸射出來的怒火,房俊輕嘆一聲,道:“微臣謹遵陛下吩咐。”
現在的李二陛下隱忍得多麼難受,待到東征之後,這股怒火爆發出來就會有多麼嚇人。
說一句天翻地覆都不為過……
他也納悶,那些傢伙固然算準了李二陛下為了顧全大局會隱忍到底,可難道就不怕李二陛下將來一一清算?
這位皇帝雖然平素時常將“君臣相得”掛在嘴上,行事作風也很是寬厚大氣,但是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下手卻也絕對不會容情。
屍山血海、刀槍戰爭裡拼殺出來的皇帝,就沒有一個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的良善之輩,當真殺起人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尤為重要的是,不僅長孫無忌否認昨夜不是他的手尾,連李二陛下也認為調兵刺殺他的事情另有其人……那麼賊人到底是誰?
李二陛下看著房俊蹙眉凝思的模樣,溫言道:“暫且別去管他,待到東征之後,朕會給你做主。”
自己一忍再忍,結果非但沒換回那些人的感恩戴德,反而變本加厲、愈演愈烈。
京畿重地,竟然也敢私自調兵暗殺朝廷重臣,想要翻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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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坐著馬車回到府中,剛一進門,便見到四子長孫淹快步走上來,到了身邊低聲道:“父親,三兄來信了!”
長孫無忌腳下一頓,目光微凝。
三子被自己派去大馬士革,無論能否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都應該第一時間返回長安才是。人沒回來,信回來了算是怎麼回事?
心裡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一邊向書房走去,一邊問道:“信中說了什麼?”
長孫淹跟在後邊,道:“未有父親允准,兒子不敢私自拆開三兄的信箋。”
他雖然不知道長孫濬奉父親之名所為何事,但是從父親嚴密封鎖一些有關長孫濬出門的訊息便可看出,必定十萬火急。自從大兄流亡天涯,二兄、六弟先後殞命之後,父親對兄弟幾個愈發嚴厲,稍有不慎,便會招致一頓打罵,兄弟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哪裡敢自作主張?
長孫無忌略微放心,長孫濬此行事關重大,一旦洩露,後果不堪設想,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也要防備著一些,少一人知曉,便少一分洩露的風險。
進了書房,長孫無忌坐在椅子上,長孫淹則看了看門外,左右無人,這才掩上房門,來到長孫無忌面前。
“信呢?”
“在這裡。”
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給父親。
長孫無忌接過信,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封口的火漆,確認沒被人拆過,這才用小刀挑開封印的火漆,將信箋拿了出來。展開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檢視信箋的內容,而是先核對了抬頭、行間、落款處的暗記,一一確認之後,籲出口氣,一目十行的看了信上的內容。
眉頭頓時便蹙起,怒容隱現。
一個小小的大馬士革守城將軍,也敢脅迫長孫家的嫡子,勒索錢財?
簡直豈有此理!尤其是看到信箋上長孫濬透露出來的資訊,他此刻已經遭人控制,若是沒有足夠的贖金,怕是性命難保的時候,長孫無忌更是又驚又怒,恨不能指派兵馬前去,將這群胡番賊子碎屍萬段。
然而他不能。